《晚風傾情舊人歸》[晚風傾情舊人歸] - 第8章

沈令綰閉了閉眼,疲憊感充斥了全身:「顧長珩,你贏了。」
聞言,顧長珩眼裡卻沒半分喜意,反而有些煩躁。
他手鉗着沈令綰下頜,逼着人睜眼看自己:「沈令綰,你在委屈什麼?」
沈令綰怔了下,眼裡浮現幾分苦嘲。
岳親王並非良人,也非她心悅之人,如何不委屈?!
「那你要我如何?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興高采烈的準備出嫁?」沈令綰諷刺一笑,「顧長珩,我是人,不是任你們擺布的木偶!」
顧長珩眼神閃了閃,瞧不出真實情緒。
他只靜靜看着沈令綰,在她不解的目光中,一把將人扯進了房間。
被按在軟榻上的那一刻,沈令綰手按着顧長珩的大手,滿心慌張。
「顧長珩,你幹什麼?!」
顧長珩無視她的阻止,鉗住她雙手,另一隻手則解開了她腰間系帶——
剎那,肩頭衣衫被盡數剝下。
冷風從敞開的窗吹進來,打在溫熱的肌膚上,一片冰涼。
卻比不過顧長珩的眼神凜冽。
他指腹摩挲着光滑的肌膚,神色難辨:「沈令綰,那塊疤呢?!」
        第6章 
沈令綰一怔,她盯了顧長珩的雙眼半晌,也猜不透他。
最後,她放鬆身體倒在榻上,手覆蓋上顧長珩的手指,用力按下!
「你很在乎那道疤嗎?可惜沒了!」沈令綰眼裡裝滿了壓抑的情緒:「不只是那塊疤,五年里,我身上七百三十二道疤,我用生命搏來的功勛證明,都沒了!」
「你知道為什麼嗎?」
聞言,顧長珩似有所感。
緊接着,就聽沈令綰說:「因為我要被送給岳親王,而沈府小姐沈令綰,身上不該有疤!」
沈令綰忘不了被丫鬟扒光衣服時,她們是用如何震驚,嫌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
也忘不了自己被沈母生生押進葯浴木桶時,那疤痕被葯浴祛除時,全身上下如螞蟻噬咬的劇痛!
顧長珩看着她那雙矇著無力與絕望的眼,只覺得按在她身上的手掌滾燙。
他倏然收回手,壓下那股異樣:「這是你的命,你該認。」
沈令綰頓了下,她看着顧長珩,眼裡閃過很多很多,最後一片寂滅。
「你說的對,我……該認。」
她就那麼躺在軟榻上,衣衫不整,又頹敗糜麗。
顧長珩看着,心無端異動了一下。
他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握拳,扔下一句:「你明白就好。」後,大步離去。
這日後,顧長珩沒再出現過。
沈令綰也彷彿真的認了命,任由沈母為她操辦婚事。
見狀,沈父也沒再讓人給她喂軟筋散,讓她自由出入沈府。
三日後,金玉軒。
這裡是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
沈令綰心不在焉地看着滿堂的珠玉首飾。
跟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笑說:「今日老夫人可是給小姐拿了不少銀錢讓您買東西呢!」
沈令綰苦笑,她知道祖母這麼做是在哄自己。
婚嫁一事,祖母也爭不過沈父沈母,只能變着法的對自己好些。
但一想到要嫁給岳親王,沈令綰的心中還是萬分苦澀。
這時,顧長珩和秦雲玥走了進來。
秦雲玥看到了沈令綰,淺淺笑着:「沈小姐也在?」
沈令綰看着她挽着顧長珩的手,笑不出來。
秦雲玥也是一臉為難,拽了拽顧長珩的衣袖:「長珩,沈小姐……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顧長珩聞言看向沈令綰,眉心微皺:「阿玥同你說話,為何不回?」
沈令綰將他對秦雲玥的維護看在眼裡,心中泛苦。
她攥緊手,強裝平靜:「我與秦小姐只見過一面,並不熟絡。顧小將軍覺得我該怎麼回秦小姐?」
顧長珩眸色一沉,剛要再說什麼。
秦雲玥將人拉住:「算了,長珩,今日是為我們大婚選首飾的,別壞了心情。」
大婚!
沈令綰怔忪了下,隨即就對上秦雲玥得意的目光。
「想必沈小姐今日也是為了與岳親王的婚事來挑選首飾的吧?女子成婚一輩子就一次,沈小姐可要擦亮了眼,好好選。」
她話里的挑釁意味那麼明顯,可顧長珩就像聽不出一樣。
沈令綰也不想與她爭吵,轉身想往別處走。
這時,一個沈府下人突然跑進來:「小姐,老夫人找你,要你立刻回府!」
沈令綰一愣,直接轉身就走。
祖母年紀大了,平日里為了靜心養病很少見人,如今卻要她立刻回府……
沈令綰帶着滿心擔憂,進了沈府。
剛進去,就看見沈家老老少少都跪在地上。
而他們面前,站着一個太監打扮的人,手裡還拿着份明黃聖旨!
沈令綰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她剛跪地,就聽太監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命沈家沈清逸率五萬精兵後日出征蠻族,不得延誤,欽此。」
        第7章 
待宣旨太監離去後,整個沈家陷入了一片寂靜。
直到沈清逸開口:「沈令綰,你聽到沒?!」
沈令綰看了眼他,沉默不語。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沈父沈母的溺愛,沈清逸根本就是個草包廢物。
讓他上戰場,無異於送死!
這時,只聽沈父開了口:「沈令綰,我們會去找岳親王將你們的大婚延後,你再替清逸上一堂戰場!」
「陛下說的人是沈清逸,不是我,我不去。」
沈父吹鼻子瞪眼:「沈家生你養你,讓你再代替你兄長去一次怎麼了?」
沈令綰緊攥着手,壓抑着情緒:「戰場上生死無常,你們就能保證我還能活着回來嗎?」
此話一出,沈清逸卻冷笑了聲:「你的生死不重要,我只要功勛!」
「阿逸!」沈老夫人坐在上首,剛要訓斥些什麼,一口血咳了出來!
「祖母,你怎麼了?」
沈令綰一驚,忙來到老人面前,看着地上的刺目的血,她連聲大喊:「大夫,叫大夫!」
下人這才反應過來,立刻離開。
百梅園。
沈老夫人躺在床榻上,蒼老的臉上病白無色。
沈令綰跪在床榻上,心裏擔憂不已。
府醫撤回手,嘆了口氣:「老夫人身子一直不爽利,能撐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沈令綰呼吸一滯,不敢置信的看向老人。
沈老夫人卻坦然的接受了這個現實,她伸出枯枝般的手,緊緊握住沈令綰:「阿綰……」
她眼裡有愧疚,有心疼:「阿綰,答應祖母最後一件事,再替你哥哥……從一次軍吧……」
一句話,她說的斷斷續續。
沈令綰聽着,震驚到不敢相信。
沈老夫人用盡最後的力氣握緊她手,更多,更鮮艷的血從她嘴中咳出。
「阿綰,算是為了沈家……再、去一次吧。」
沈令綰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在逼她?就連一直寵她的老太太也讓她去做不喜歡的事!
一直到祖母咽下最後一口氣,沈令綰還是沒有鬆口。
一旁,沈父厲聲斥責:「連老人的最後遺言都不答應,她就是被你逼死的,你這個不孝的東西!」
沈令綰看着他,又看向沈母,沈清逸……
這個家裡,沒有任何人愛自己,在乎自己。
最後,她垂眸看向自己被祖母緊握的手,慢慢抽回。
「我會替沈清逸出征,但這是最後一次。等這次回來,不管生死,我與沈家都再無關係!」
聞言,沈家人沒有一點猶豫,立刻答應了下來。
沈家給沈老夫人舉行了盛大的葬禮。
沈令綰沒有參加,她去了龍泉寺。檐外落雨淅瀝,寺內香火鼎盛。
沈令綰跪在鎏金佛像前,閉眼為祖母祈願。
這時,只聽身旁一陣窸窣聲,她睜眼,就見顧長珩站在身側。
沈令綰神色一頓,只聽他嗓音低沉:「你和岳親王的婚約推遲了。」
沈令綰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沉默。
見狀,顧長珩眸色微沉:「這次出征,依舊是你替沈清逸前去?」
沈令綰不知他為何要問這些,思慮間,也將這話問了出來。
緊接着便聽顧長珩說:「陛下下令,讓我領兵,與你同去。」
沈令綰一怔,一剎那腦海里閃過太多兩人並肩作戰的景象,卻又一幕一幕壓下,逼迫自己忘記。
她撐着發麻的腿腳站起身:「顧小將軍沒別的事,我便先走了。」
看着沈令綰單薄的背影,顧長珩無端有些煩躁。
「沈令綰。」
沈令綰腳步一頓,回頭,就看到顧長珩抬起了手。
而他掌心,是一根拴着銅板的紅線。
下一瞬,顧長珩的聲音響徹耳畔:「這個,還你。」
        第8章 
兩月前,也是顧長珩沈令綰與蠻族的最後一戰。
那一夜,邊塞夜空格外的晴朗。
大漠黃沙之中,沈令綰將這根自己從小戴到大,寓意着『平安』的紅繩親手系在了顧長珩的手腕上。
「長珩,此去危險,我望你平安。」
那時,顧長珩將她摟進懷裡,言語如誓:「阿綰,我定不負你。」
記憶里的溫情畫面如潮水湧來。
沈令綰鼻間微微發酸,卻也比任何時候都清楚,都過去了。
她走回顧長珩面前,將那紅繩拿了回來。
再抬頭望着男人銳利的雙眸,嗓音微啞:「顧長珩,我問你一句話,你莫要騙我。」
「在邊塞的那五年,可有一分一秒是真?」
顧長珩眸色變了變,但最後,歸於一片冷寂。
「沒有。」
這一刻,沈令綰徹底死心,再無希冀。
她垂下眸,遮掩住內心的脆弱,什麼都沒有再說。
佛殿外。
秦雲玥看着兩人站在一起的這一幕,捏着帕子的手不斷收緊。1
只片刻,她就收斂了情緒,裝作什麼都沒看見般走進去,挽住了顧長珩的手臂。
「長珩,我在殿外尋了你半天,怎麼來這兒了?」
秦雲玥裝出一副才瞧見沈令綰的樣子,驚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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