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宓城……和咱們有什麼關係？」
身後傳來冰冷的聲音：「宓城以南地形一馬平川，蠻族憑藉著他們優越的戰馬，幾乎可以暢通無阻直搗京城。」
沈帆手裡的包子這下也被嚇得掉到地上了：「顧、顧將軍？」
周圍百姓見是顧長珩，便紛紛乞求起來：「顧將軍，這次你也一定要擊退他們啊！」
「我們的性命都在你手上了啊！」
顧長珩眸子暗流涌動，像是在想着什麼。
沈令綰看着顧長珩：「看來顧將軍胸有成竹。」
顧長珩看向沈令綰，眸子銳利。
沈令綰別過頭去。
顧長珩低下身子，攥住沈令綰的臉，強迫讓她看向自己：
「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第15章 
沈令綰勉強笑着：「顧將軍也會想知道我這種無名小卒的姓名嗎？」
倒是沈帆搶先一步回答：「顧將軍，我叫沈帆，這是我阿姐，叫沈令綰！」
顧長珩眸子震顫，沈令綰則是退後一步，讓顧長珩的手離開自己的臉。
周圍人都好奇看過來，沈令綰深呼吸一口氣：「和已經死去的沈家小姐同名。」
說完，她便拉着沈帆離開，出了城門。
身後，顧長珩遙遙看着沈令綰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過神。
秦府。
秦雲玥在母親面前梨花帶雨：「娘，長珩今天讓我跟一個乞丐道歉。」
秦家夫人撫摸着秦雲玥的頭：「這種小事，有什麼好哭的？」
秦雲玥低下頭：「我覺得很難堪，我覺得長珩他不在乎我的感受。」
秦家夫人正想安慰什麼，但是秦父大步跨進家門：「顧將軍都跟你退婚了，你還一天到晚黏着他，害不害臊！」
秦雲玥又哭起來，秦家夫人瞪了秦父一眼：「自家女兒你還不疼着？」
說完又開始哄秦雲玥。9
秦父很是氣憤：「你這輩子算是栽在顧長珩身上了！」
說完拂袖離開。
秦家夫人摸着秦雲玥的臉：「雲玥呀，要獲得男人的心，最忌着急，你聽娘的，一定會讓顧將軍來主動跟你求婚的。」
秦雲玥淚眼汪汪：「娘，您有什麼主意？」
秦家夫人在秦雲玥耳邊說了幾句，秦雲玥的臉立馬就紅了：「我就按您說的做。」
天氣逐漸冷了，快到春季。
多虧了顧長珩的銀子，沈令綰和沈帆添置了厚衣物，還把茅草房修整了一番，足以度過寒冬。
一個肥頭大耳的公子哥走過來，身後還跟着兩個跟班：「喲，這不是沈令綰嗎，這幾天怎麼不去城裡唱小曲了？」
沈帆這幾天雖然伙食變好了，但身體依舊很瘦弱。
「王霸，你離我阿姐遠點！」
沈令綰本來在剁餃子餡，聽見外面，便對沈帆問道：「誰來了？」
王霸色眯眯地看着沈令綰：「阿綰呀，不記得你王哥了？」
沈令綰的手中已經拿了個掃把：「不好意思，今天不迎客。」
王霸惱羞成怒：「沈令綰你這個臭婆娘有幾分姿色就敢拒絕我？你們倆給我把她綁回去！」
王霸的倆小弟撲過來，沈帆嚇得捂住眼睛縮着身子：「救命啊！」
可是預想中的疼痛感沒有降臨到自己身上，他睜開眼：「阿姐，你把他們怎麼了？」
只見沈令綰提着掃把，三下兩下把王霸倆小弟掃出門：「滾遠點，別來惹事。」
倆小弟在地下摸着自己的屁股：「哎喲，好痛！」
王霸大驚失色，隨後他露出狠戾的神色：「沈令綰，我不會放過你的！」
倆小弟緊跟其後：「老大，等等我們！」
見三人跑遠了，沈令綰才把掃把放下。
她看着沈帆：「以後跟我一起練武，下次再遇到這種惡霸直接把他們打跑。」
籬笆牆外，顧長珩緩緩走來，拍着手：
「不錯，你這身手，很有沈將軍的風範。」
        第16章 
沈令綰怔怔地看着顧長珩：「顧將軍？」
沈帆也跟着顧長珩鼓起掌來：「阿姐，你要不然也去當個將軍吧！」
沈令綰拿着掃把開始掃起地來：「算了吧，我當不了的。」
不是當不了，是她不想當了。
腦海里回憶起上一世她被家人逼着代替兄長出征的場面，心裏就很是難過。
這輩子難得有了沈帆這麼個親弟弟，她要好好珍惜現在的生活。
誰知顧長珩也說道：「確實，你當不了。」
顧長珩這麼一說，沈令綰就有些生氣了。
她看向顧長珩：「顧將軍何出此言？」
顧長珩面色平靜：「我查了你的戶籍，你今年才十四，沒到從軍的年齡。」
沈令綰繼續掃着地，不想說話，
要是顧長珩知道上一世的她被沈家逼着去從軍時才十二歲，會不會更加驚訝於她的打仗天賦？
顧長珩一個翻越，便直接進了沈令綰和沈帆的院子。
沈令綰用掃把掃着顧長珩所在的地方：「顧將軍，今日確實不方便迎客，若是您偏要來，那我也只能送您出去。」
顧長珩一個橫踢，另一邊靠牆的掃把便就到了他手中。
「比試比試。」
沈令綰皺眉：「顧將軍這是何意？」
可是話音剛落，顧長珩就已出招。
沈令綰只好接招。
顧長珩這些日子待在京城，顯然也是沒荒廢練功。
他那套攻擊招式依舊行雲流水，打得沈令綰節節敗退。
兩個掃把一齊揮舞，這情景在旁人看來頗為詼諧。
沈帆瞪大了眼，他一會說「阿姐加油」，一會說「顧將軍厲害」，到最後都不知道該支持哪一方了。
末了，沈令綰氣喘吁吁道：「我認輸。」
這副身子太弱，跟顧長珩的身體素質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顧長珩則是將掃把放回原位：「你可以培養你弟弟入伍。」
沈帆嚇得搖頭：「我還是算了！我不是打仗那塊料！」
沈令綰的胸口平靜了一些，她看向顧長珩：「為何顧將軍不說我更適合入伍？」
顧長珩的眸子深沉了一些：「你是女子，不方便。」
沈令綰苦澀地笑，腦袋裡浮現出曾經顧長珩把她壓在身下的場面。
「送客，沈帆。」沈令綰將掃把給了沈帆，自己進了屋。
顧長珩大步跟上：「既然我來了，理應招待我。」
沈帆一時間很是為難：「我們做的湯不知道夠不夠啊……」
沈令綰在屋裡說道：「管夠。」
既然顧長珩不想走，那就別逼她用「狠」手段。
給顧長珩的那一碗湯里，她加了些料。
「還請顧將軍多多品嘗，不要客氣。」
顧長珩坐下，毫無戒心地接過。
誰知才喝第一口，他就眉頭一皺。
沈帆期待地看着顧長珩：「顧將軍，我阿姐的廚藝如何？」
顧長珩放下了碗：「尚可，比曾經沈將軍做過的湯要好一些。」
顧長珩終於走了，沈令綰準備一人去城裡買些東西。
沒想到剛進城，居然撞上了葬禮隊伍。
為首穿白衣的，居然是自己曾經的母親。
沈母看到了沈令綰，她憔悴的雙眼猛然增大：
「鬼魂！沈令綰的鬼魂回來了！」
        第17章 
沈令綰苦笑，現在的自己和前世的自己長相是很不一樣的。
前世的自己英氣很多，這一世的自己因為長期營養不良看起來很是瘦小。
一旁的丫鬟扶住沈母：「夫人，沈小姐已經死了，這不是沈小姐！」
然而沈母甩開丫鬟的手，她有些瘋癲地拽住沈令綰：
「你是我的阿綰對吧？我知道是你！阿綰回來了，我的阿綰回來了哈哈哈……」
沈令綰剛想說什麼，可是沈母一下子掐上她的脖子。
沈母的眼睛瞬間變得血紅：「都是你害的！你回來了，你兄長卻死了，都是你害的！」
眾人趕緊將沈母和沈令綰分開，沈令綰摸着自己的嗓子咳了幾聲，隨後面色平靜地看着沈母：
「沈夫人，我是小沈村的村民，不是您女兒。」
沈母這才回過神來，她發黑的嘴唇顫了顫：「小沈村？那是哪裡……阿綰，我的阿綰已經回不來了嗎？」
說完，沈母就放聲痛哭起來。
此時，路過一頂轎子。
衛家夫人緩緩走下來，她對着沈母冷笑：「都是報應。你家沈令綰害死了我家南風，現在輪到你家沈清逸去死，這都是報應。」
沈母徹底發了瘋病，她去抓衛家夫人的臉：「你說什麼報應，啊？當初還不是你家衛南風纏着我家阿綰！」
衛家夫人的丫鬟趕忙來阻止：「沈夫人，大庭廣眾之下還是注意身份吧！」
沈令綰面容平靜地看着這出鬧劇，隨後將視線轉到了棺材裏。
棺材裏躺着的，是沈清逸？
沈清逸在她臨死前被要求冥婚的時候明明還是活蹦亂跳的，怎麼突然就死了？
過了一會，治安官跑了過來。
有治安官來維持秩序，沈衛兩家夫人的爭鬥這才消停下來。
沈令綰默默轉身，不願再繼續看自己曾經的母親丟人現眼。
她準備去肉鋪買點包餃子的肉。
誰知又走了幾步，正好撞見了顧長珩和秦雲玥在逛街。
今天的秦雲玥依舊粉裙嬌俏可人，她深情地看着顧長珩：「長珩，春節你會來我家過嗎？」
顧長珩摸了摸秦雲玥的頭：「看情況吧。」
秦雲玥開始撒嬌：「長珩，我們好久沒待一起啦，你就從我一次吧……」
沈令綰轉身想躲開，但是她又被秦雲玥看到了。
誰知這一次的秦雲玥居然帶着溫柔的笑意走過來：「不好意思，上一次是我的丫鬟無禮了。」
沈令綰勉強笑着：「沒事。」
秦雲玥招招手，丫鬟柳兒便走了過來。
秦雲玥微笑：「收着我們的賠禮吧。」
一串銅錢落入沈令綰手中，沈令綰覺得秦雲玥這是在打發叫花子。
但她還是接受了：「多謝秦家小姐了。」
她轉身要離開，沒想到顧長珩又給了她一錠銀子：「買點年貨，替我上墳。」
沈令綰看着顧長珩：「是給已經逝去的沈家小姐上墳？」
顧長珩點頭。
秦雲玥神色不悅，但也不敢說什麼。
沈令綰接過銀子，收入囊中。
腦海里回憶起衛南風陳屍於鬼門道的情景，她對着顧長珩問：
「顧將軍，您知道衛公子的墓在哪嗎？我也一併去上供好了。」
        第18章 
顧長珩死死看着沈令綰。
「你要見衛南風的墓？」
沈令綰點頭。
前一世衛南風溫和的面龐，與鬼門道慘死的屍身逐漸重疊。
那麼一個京城貴族子弟，毫無武功，卻因為對她的愛而願意跟她共赴沙場。
她虧欠衛南風太多。
顧長珩手部青筋暴露：「你如果想，那就傍晚跟我一起去。」
傍晚，墓地。
這裡專葬貴族子ᵂᵂᶻᴸ弟。
顧長珩直直立於一旁，沈令綰則是上前擺了些供品。
顧長珩冷冷道：「沒想到一個小沈村的村民還對衛家的公子有情誼。」
沈令綰起身，有些驚訝：「顧將軍，這只是順手的事。我聽說沈家小姐生前和衛家公子是青梅竹馬，若能一併上供，想必沈家小姐在天之靈也……」
顧長珩上前，提起沈令綰。
他的眸子危險地眯了眯。
「你之前和我比武時出招和死去的沈將軍一樣，如何解釋？」
沈令綰別過頭，不肯回應。
顧將軍放下沈令綰，沈令綰落地一個踉蹌直接一屁股摔地上。
顧長珩拍拍手上的灰，「你可以離開了。」
沈令綰乾脆坐在原地：「我不離開。」
看着衛南風的墓，她的鼻子有些酸澀起來。
雖然她不曾愛過衛南風，但是小時候他和祖母一起陪着自己玩的情景讓她很是傷感。
顧長珩冷冷道：「隨你。」
隨後轉身大步離開。
深秋冬初。
晚上的氣溫很低。
沈令綰被凍得一哆嗦才醒來，她驚覺自己居然在衛南風的墓前睡著了。
周圍白霧瀰漫，一個身影逐漸走出。
「阿綰。」
沈令綰起身，她難以置信：「南風？」
衛南風此刻看起來很是虛無縹緲：「阿綰，你就站在那，我有話要對你說。」
沈令綰定在原地，眸子震顫。
衛南風苦笑：「阿綰，你比我運氣好，居然又回到人世了。但我不一樣，我因為心有所念，只能成為一抹孤魂在此處遊盪。」
沈令綰攥緊手：「南風，是我對不起你，當初不該讓你去鬼門道。」
衛南風搖頭：「顧將軍下令，又有誰敢違反呢？所以我不怪你。」
他緩緩上前，冰冷的手撫着沈令綰的面龐：「今夜我之所以顯形，是為了跟你說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蠻族離京城已經很近了，就在百公里開外的玉清關。」
「什麼？玉清關？！」沈令綰大驚。
玉清關，阻隔蠻族的最後一道關口。
若是蠻族打通了玉清關，之後不到三日便能到達京城！
衛南風認真地看着沈令綰：「阿綰，你可能再次上戰場？我家裡還有母親和妹妹，我放心不下她們。一想到蠻族若是踏入京城，她們的結局恐怕是悲慘的……」
沈令綰低下頭，攥緊手。
前一世代替沈清逸從軍的場面再次浮現在眼前。
痛苦，不舍，埋怨。
但是現在她都通通放下。
「我答應你。」
再有諸多不情願，她也不能拒絕衛南風這個老友的請求。
更何況他還是因她而死。
衛南風點頭：「那我就了無牽掛了，阿綰。」
說完，衛南風就如同一陣風般散開了。
周圍的白霧變淡了，遠處，沈帆在氣喘吁吁跑來。
「阿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不回家啊！」
小沈村，茅草屋。
沈帆震驚：「阿姐，你要去參軍？」
沈令綰點頭：「是的，蠻族已經離得很近了。」
沈帆在家裡不斷踱步：「雖然我也希望阿姐你當個女將軍，可是阿姐你走了我怎麼辦？」
沈令綰面露難色：「這也是我目前擔心的。」
沈帆淚眼汪汪，他趴在沈令綰膝上大哭：「阿姐，爹娘被征去打仗後就再沒回來過！阿姐你要是也一去不復返，那我就不活了！」
沈令綰摸着沈帆的腦袋：「要不然……」
門外傳來顧長珩的聲音：「關係這麼好，不如一起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