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也在啊！是來為沈清逸將軍祈福的嗎？」
沈令綰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剛要開口。
秦雲玥卻沒給她機會：「我也是來替長珩求平安的！他還答應我，等這次凱旋歸來，我們就大婚！」
「到時候，沈小姐可要來觀禮啊！」
沈令綰只覺得喉嚨像被人扼住，連一個敷衍的『好』字都說不出口。
這時，顧長珩卻開了口：「阿玥，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秦雲玥點了點頭，兩人相攜離去。
沈令綰站在原地，望着他們的背影，心裏針扎的疼。
等到凱旋歸來，顧長珩將迎娶秦雲玥。
那麼她呢？她的命運將飄向何處？
沈令綰回望着殿內高聳的佛像，握着紅繩的手，不斷收緊。
轉眼，出征的日子到了。
顧長珩一如既往黑眸銳利。
沈令綰再次戴上了面具，成為了面具將軍沈清逸。
隨着鼓聲奏響，大軍開拔。
半月後，鬼門道。
將軍帳內。
沈令綰剛摘掉臉上的面具，帳簾就被掀開。
她下意識摸過面具戴上，轉頭竟瞧見不該出現在這兒的人！
「衛南風？你怎麼在這兒？」
他穿着布衣甲，與記憶里的翩翩公子，判若兩人。
衛南風溫潤一笑，眼裡儘是心疼：「五年前的事我已經知道了。阿綰，你受苦了。」
沈令綰沉默了許久，抬手將面具摘下：「你怎麼知道的？」
「沈清逸酒後失言，我套了幾句，便知道了。」衛南風走到沈令綰面前，「等打完這場仗，回京之後我會去沈府提親，放心，我不會讓你嫁給岳親王的。」
沈令綰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靜默間，帳簾再掀開。
顧長珩深邃的眼神滿是譏諷：「衛公子好大的口氣，還要去沈府提親？」
「我怎麼記得為了阻止沈令綰與岳親王婚事一事，你被令尊禁足在家，整整半月！」
        第9章 
帳內的氣氛，一下降至冰點。
衛南風神情有些難堪。
沈令綰看向顧長珩，沉聲開口：「顧小將軍，你來有事？」
顧長珩朝沙盤在的地方揚了揚下顎：「對戰蠻族一事，有了些想法。」
聞言，沈令綰看向衛南風：「你先出去吧，其他事，我們之後再聊。」
衛南風也知道輕重：「我在帳外等你。」
話落，就走了出去。
霎時，帳內就剩顧長珩和沈令綰兩人。
他走到沙盤前：「鬼門道我們地形不熟，需要派先遣隊打探蠻族兵力，再來決定如何行軍。」
沈令綰也是這麼想的：「先遣隊的任務很重要，我去。」
顧長珩卻不同意：「你是主將，若有意外，會動搖軍心。」
「那你有更好的人選？」
顧長珩看着等在門口的衛南風：「讓他帶兵前去。」
沈令綰立刻拒絕：「不行！衛南風是第一次上戰場，讓他去等於是送死！」
顧長珩臉色也沉了下來：「我會另外再派一個百夫長，帶領小隊。」
沈令綰不解：「那為何非要衛南風去？」
顧長珩也沒了耐心。
他擰眉看着沈令綰：「那衛南風為何不能去？誰沒有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3
「沈令綰，你就那麼在乎衛南風的死活？」
沈令綰知道顧長珩說的是對的。
可衛南風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他有半分差池。
沉默間，顧長珩耐心告罄。
他直接走出營帳，對等在門口的衛南風沉聲下令：「你明日跟着先遣隊去查探鬼門道的地形。」
衛南風先是驚訝，下意識看向沈令綰，就對上她複雜的目光。
他笑了笑：「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可沈令綰卻如何都放不下心。
翌日清晨。
沈令綰看着即將出發的先遣隊，衛南風赫然在列。
瞧見她，衛南風走過來：「阿綰……沈將ᵂᵂᶻᴸ軍，回去吧。」
「蠻族詭計多端，你們此行危險，要時刻注意。」沈令綰改變不了顧長珩的決定，只能將自己曾與蠻族對戰時積累下的經驗盡數告知，希望他們能平安歸來。
衛南風一字一句都記在心裏，看着沈令綰擔憂的神情：「我想問你要一樣東西。」
沈令綰一愣：「什麼？」
她看着衛南風，視線跟着他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是那根拴着銅錢的紅繩。
沈令綰有一瞬間的遲疑，但很快，就將紅繩解下，遞給衛南風。
「這是我從小帶到大的平安繩，也希望你們此去，一路平安。」
衛南風接過，系在了腕間：「好。」
話落，遠處的百夫長的聲音傳來：「衛南風，歸隊出發！」
「來了！」衛南風應了聲，便朝先遣隊跑去。
沈令綰站在原地，望着他們漸漸消失在茫茫荒漠中的身影，心一直提着。
時間一點點流逝，一直到傍晚，都沒有消息傳回來。
沈令綰心不在焉。
顧長珩看在眼裡，心裏無端翻湧起些煩躁。
就在他要說什麼的時候，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通報：「回來了！先遣隊回來了！」
沈令綰眼神一亮，立刻起身沖了出去。
顧長珩拿着竹簡的手微微攥緊，也掀開帳簾跟着走出去。
下一秒，就見沈令綰站在衛南風面前，細細檢查着，生怕他受傷。
見到顧長珩出來，衛南風走過來，將地圖遞過來。
「顧小將軍，這是鬼門道的地圖。」
顧長珩沒有接。
他看着衛南風手腕上那條眼熟的紅繩，神色逐漸冰封！
        第10章 
地圖許久沒被拿走，衛南風詫異抬頭，就對上顧長珩難辨的雙眸。
「顧小將軍？」
顧長珩抓過地圖，一把扯住沈令綰的手臂將人拽進了將軍帳。
衛南風愣了下，想跟進去，卻被親兵攔下。
此時，帳內。
沈令綰看着眸間滿是怒氣的顧長珩，有些不明所以。
顧長珩聲音冷沉：「脫了。」
沈令綰一怔，意識到他的意思，只覺荒謬：「你瘋了？！」
「沈令綰，別違逆我！」顧長珩字字如冰。
沈令綰不想順從，轉身就要走。
下一秒，卻被顧長珩鉗住雙手，直接按在了榻上。
「撕拉！」
身上的布衫被輕易扯碎。
在沈令綰驚慌的目光里，顧長珩溫熱的鼻息噴洒在她露出的肩頸。
「顧長珩，不行！別逼我……」恨你！
後面的話沒出口，淹沒在突然的刺痛中。
許久之後，顧長珩抬頭看着她雪白皮膚上，透着血色的齒痕，鬆開了手。
「沈令綰，這道疤，不準再洗掉。」
扔下這句話，顧長珩滿意離去。
沈令綰躺在榻上，齒痕處細密的疼痛穿透肌膚，纏繞上心臟。
她不知道顧長珩發的什麼瘋，也不敢去多想。
出征前，他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沈令綰告誡着自己，將衣衫重新穿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當夜，將軍帳內。2
沈令綰和顧長珩以及其他副將商議着之後的行動，最後一致決定兵分兩路。
由顧長珩帶着大部隊正面迎擊，而沈令綰則帶着一支精兵側面包抄。
大戰一觸即發。
臨行前，顧長珩看着帶着面具的沈令綰，鬼使神差開口囑咐：「阿爾古生性狡詐，你若是覺得沒有把握，就立刻撤軍。」
沈令綰愣了下，便點頭：「好。」
但其實他們都清楚，在廝殺的戰場，情況千變萬化，生與死不由人。
三日後，與蠻族一戰，顧長珩勝了！
此時，沈令綰在的戰場，蠻族與國人的將士屍體堆疊成山，血流成河，！
戰至最後，只剩沈令綰與蠻族將領。
沈令綰銀色盔甲上，儘是刺目的紅，手中長槍的紅穗也浸滿了鮮血！
她臉上的金色面具被斬斷，掉落在地。
而她面前的蠻族將領，一臉驚愕：「你……你竟是女子？！」
沈令綰沒應，她不知道顧長珩勝沒勝，只能盡自己所能，堅持着，拖延着時間！
她收緊因為用力過度而麻木的手，再次握緊長槍，朝他攻去。
剎那，刀槍碰撞，刺耳嗡鳴！
一道一道，沈令綰記不清自己身上又添了多少道傷，只是機械的揮舞着長槍。
直到敵人的刀劃穿她脖頸的那刻，她的長槍也捅進了對方的心臟——
另一邊。
顧長珩在原定匯合的地方等了沈令綰許久，可始終沒有等到她。
「顧小將軍，沈將軍率領的精兵全軍覆沒！」去打聽的前衛軍來回報。
顧長珩卻不信。
他孤身匹馬前往，到了地方就看到滿地的屍骸。
顧長珩呼吸一滯，翻身下馬，一個一個辨認，甚至尋到了死在其中的衛南風。
但到最後，都沒看到沈令綰。
顧長珩鬆了口氣，翻覆而來的是更深的怒。
他此生，最討厭欺騙。
等找到沈令綰，他定要她付出代價！
顧長珩想着，回到駐紮地，帶着大軍回京。
七日後。
顧長珩凱旋歸京，秦雲玥特地來迎接，還帶來了皇帝的賜婚聖旨。
皇恩浩蕩，天命難違。
歸京後的這些天，顧長珩一直被顧家和秦家看着做各種成親的準備，完全沒時間去打聽沈令綰的消息。
直到成婚這日，顧長珩騎在馬上，有些心不在焉。
卻在這時，前方傳來一陣吵嚷。
顧長珩抬頭望去，就見同樣吹着嗩吶的喜事隊伍迎面而來。
唯一的不同，是那正中四人抬着的，不是喜轎，而是黑棺！
「真是晦氣，顧小將軍大好的日子，怎麼就碰上這冥婚的隊伍了！」
「噓！可別亂說！那可是沈家的送親隊伍。」
「沈家也是慘，沈將軍戰死後，沈家唯一的女兒也死了，如今還得配給岳親王做冥婚！」
周遭百姓的議論聲傳入耳朵，顧長珩眸子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