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塞秋風》[紫塞秋風] - 第二章 身懷利器(2)
電光石火間,楊霆風已經近身翻身上馬,坐在那蠻將的身後,左手五指急若星飛,成虎爪之形,一下子就扣住了蠻將的咽喉。
男人的這一招鎖喉,正是小擒狼手中的妙招。
說起來,這擒狼手還是楊霆風進入行伍後所學,屬於紫塞邊軍的戰場套路。
由於血狼蠻族從小就生長在惡劣的環境中,這也使得他們的身材體格要比大胤人強壯的多。
為了彌補身體上的差距,由大胤開國名將,英國公的鐵世岩所創,歷代紫塞邊軍將士加以完善,才有了現在這套擒狼手。
而這套擒狼手,又分大擒狼與小擒狼。
大擒狼是以大開大闔的反關節技法對敵人手的臂膀、肩膀、膝蓋,頭部等進行控制。
而小擒狼,以小巧變化取勝的擒拿手法扣腕,拿肘,斷指、抓筋、封脈、拿穴為主!
不同於其他江湖門派套路,這套武功直接由戰爭中的技擊演化而來,實戰性極強,沒有花哨之處,一旦被制,任你如何強壯,都將很難掙脫。
楊霆風制住了來將,寒聲道:「血狼的蠻子,借你的人馬一用,別輕舉妄動!不然——」
那蠻將喉嚨被制,呼吸有些困難,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道:「不-然-怎-樣?」
「沒怎麽樣,無非是咱倆一塊兒死在這!」說完,楊霆風的左手捏緊了蠻將的喉嚨。
「咳」——那一瞬間,蠻將的臉「唰」地一下慘白無比,只覺得咽喉再也透不過氣來。
「兀那賊子,休傷我主!」就在這時,風沙中,蹄聲雷動,煙塵忽起,前方盡頭出現三馬三騎,速度之快,令人甚感駭異。
楊霆風大吃一驚,但他是個果決之人,那一瞬間,他一甩韁繩,腳踩馬鐙;不料,胯下那匹格爾貢戰馬竟然前蹄彎折,突然伏地而跪。
就在這剎間,當先一蠻騎來如閃電,奔到近前,挺矛便刺。
楊霆風只覺地眼前一花,破空之聲撲面而來,他想都沒想,左手放開蠻將,雙掌一合,扣住矛尖,神力迸發,但見那矛尾從那人前胸貫入,後心透出,扎了個透心涼。
也就在這交匯的剎間,那名蠻將,已經翻身落馬,站起身來,拚命朝着自己人方向跑去。
楊霆風一咬牙,翻身換了戰馬,扣住那蠻子身上的矛身,向外猛抽,霎那間,炸出一蓬血霧,那名蠻兵翻身落馬。
人質已失,楊霆風也不糾纏,猛拍馬背,那馬受到了刺激,嘶鳴一聲,撒開蹄子絕塵而去
——眨眼之間,人與馬已經成為了一個遙遠的黑點。
看來,這匹馬,也不是尋常的格爾貢戰馬,極是神駿,速度之快,差點沒把楊霆風給震得顛下馬去。
如今,男人只得背部朝天,勒緊韁繩,雙腿死死夾住馬背,如流星趕月般向著紫塞方向奔襲而去。
「賊子,留下首級再走!」身側,忽地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著實嚇了楊霆風一大跳,不知道是不是眼花,身後,依稀有一匹黑色的駿馬掠過自己身側。
「看刀!」黑夜中只聽得冷冷一叱,一股極其凌厲的勁風呼嘯而來。
在對方抬手的剎那,楊霆風想也不想,直接從馬鞍上一掠而起。
就在他掠起的剎那,身下直接發出了一聲裂棉也似的撕響。
男人一低頭,卻看到那匹格爾貢戰馬腹間霍然裂開了一條血縫,當重型彎刀穿體而過,那馬被瞬間一分為二,剖成兩半。
若不是自己及時掠起,結局恐怕就是人馬俱碎。
而就在這時,上掠的勢能也已耗盡。
楊霆風來不及多想,當下凌空旋身,手往背上的黑色鐵匣猛拍,一把巨大的弩機赫然已在手中,「砰」的一聲弦響,一支五齒箭應聲而出…..
……
鄉間官道上,晨霧剛剛散開,一行人馬疾馳而來。
天氣已經降至冰點,馬兒的口中,不停地呼出厚重的白氣。
當先的黑馬上,哥舒翰淵換了一身青色冬棉服,范陽笠遮頭,外面則是套上了狐裘大襖。
譚敘和衛隊則緊隨其後。
驀然,一隻小松鼠從路邊野地竄出,跑到路當中,撿起了地上散落的松果。
此番景物,不由讓哥舒翰淵將韁繩一勒,緩轡而行。
後面之人也見狀,也紛紛勒停了馬匹。
哥舒的視線一直追隨着那隻松鼠兒,感慨道:「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草枯鷹眼疾,雪盡馬蹄輕。忽過新豐市,還歸細柳營。回看射鵰處,千裏暮雲平!」
說著,說著,那手下意識地握住了那張金柄龍角弓。
譚敘見狀,忽而心中一動,策馬上前笑道:「久聞哥舒神箭,與一的矢,冠絕天下,不知今日能否讓在下開開眼界」?
身後一名親兵也起鬨道:「譚先生,我家老爺的射術那可不是吹牛。河清三年,斛律老兒率二萬近衛越騎在赤關西部築建勛掌城,不慎與咱們在平陽遭遇,我軍以步弓對騎射大破之,老爺一張弓,兩壺箭,就射殺了他娘的北辰三十八騎,就是那號稱『落雕都督』的當世神射斛律老兒也不得不服。
老帥聞言,哈哈大笑道:「行了,行了,老丁,這歲月不饒人啊。老夫如今眼力不濟,比不得當年咯!」嘴上雖這麽說,但目光卻閃過了一絲鋒銳。
果不其然,哥舒臉上的殺氣倏忽凝聚起來,只見他張弓搭箭,瞄準了正在進食的松鼠……
然而許久,卻沒有響起弦聲。
那隻松鼠似乎預感到了危險,睜著驚慌失措的黑眼珠四顧左右,看到人群後,迅速三蹦兩跳,沒入路旁的枯草中不見了。
眾人的視線,也一直追隨着那松鼠消失,再看哥舒時,面色已是一派祥和,那弓弦上的箭也慢慢迂了回去,舉弓的手也隨之垂了下來。
譚敘詫異道:「大人為何不射?」
哥舒老帥反問道:「濟亭(譚敘的字)吶,你可知,身懷利器,殺心自起。這句話麽?」
譚敘點了點頭,卻不明所以。
哥舒一邊轡馬而行,一邊慢條斯理道:「當一個人擁有了絕世武功,那麽,他總想找人比試比試。同樣,一個人握有了權力時,那麽,他總想將這個權力施於他人。小官小吏,尋常百姓尚且如此,可我等國之重臣,封疆大吏,一言一行往往可讓千萬人受其利害。」
譚敘不禁悚然動容,道:「大人的意思是?」
哥舒喟然長嘆道:「老夫執掌紫塞十萬邊軍,算得上是國之利器了吧?可我依舊時刻培養定力,遏制自己的殺心,眾將多次請命出塞北,我都制而不許,眾人還謂我怯,私下裏經常議論紛紛。」
譚敘安慰道:「將士們也是立功心切;再說,大軍引而不發,這本就是最挫士氣的一種狀態。師老而疲,時日越久,軍心越散。」
哥舒搖了搖頭,聲音透著悲憫,「這些我又何嚐不知?可是,老譚吶,我輸不起啊,這紫塞邊軍就是我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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