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無命》[生死無命] - 第1章

生老病死,人生常態。

若孩子早夭,天人永隔,是否不想就此撒手,期待再與之相見?我會告訴你,這並非不可能的事情,以圓盆盛屍,上面加蓋,下面鑽孔,葬坑直徑六尺六寸,覆土三方,從此以後,,夜夜與你在夢中相會。

若親人不幸橫死,肢體殘缺,是否希冀他死後安寧,求得圓滿往生?我會告訴你,這也可以做到,以陶土補殘缺肢體,頭部朝西,屈身而葬,死者三輩子的委屈一輩子全受了,日後也就過的舒坦了。

總之,若有此類需求,盡可找我。

我叫衛驚蟄,一個經營祖傳黑店的,不過我家的黑店不宰客,只是沒有營業執照而已,因為公家就沒有我經營的這個門類。

我那位早就退居農村二線的老爹告訴我,我的職業嚴格意義來說叫做禮官,這是古代的官職,祖上全都是干這個的,我媽說我老爹常以此為榮,覺着我們也是官宦世家,不過自從上世紀七十年代時被斗的生活不能自理以後,他再沒提過。

我們這一門只管五禮之中的凶禮,說白了是埋死人的,這裡頭講究可就多了去了,絕不僅僅是殯儀館那一套。人的死法千千萬萬,死法不同,埋法也不同,專業技能很多,不僅得知道流程,看風水擇地,還得精通從古至今出現過的各種各樣的墓穴結構,看看什麼樣的死人適合什麼樣的墓葬,甚至設置防盜機關,用我老爹的話說就是——墓是立在陰陽之間的東西,得兼顧活人情緒和死人需求,專業技術夠硬才能滿足客戶。

可惜,在這個提倡火葬的年代裏信老祖宗這一套的人太少了,我的生意一直很慘淡,也曾想過改行,但拗不過老爹。

他說,我們這不是封建迷信,積的是陰德,時候到了,該有的都會有,真舍了行當絕了傳承,祖宗十八代的棺材板都壓不住了,全都得跳出來跟我拚命。

他那一套我是不信的,我還是比較認他老人家手裡的大棒,一言不合就是一頓狠拍,還美其名曰打狗棍法,實在是架不住。

攝於此,我也只能老老實實守着店面,揮霍餘生。

「一天又過去了……」

這幾乎是我每天都會發出的無奈嘆息。

黃昏時,眼巴巴的瞅着街上車如流水馬如龍,唯獨我這家店冷冷清清,形成鮮明對比,我搖了搖頭,正欲起身去關門,一個年輕人走了進來。

這是個個頭極高,十分壯碩的年輕人,頂着一個碩大的墨鏡,幾乎遮住了半個臉。

「是不是家裡有白喪?擇日子還是看陰宅?我推薦全城包辦,哭喪的都有,哭的可好了,就跟死了親媽似得,老慘了!」

我大喜過望,連忙起身去迎接對方。

年輕人摘下墨鏡,黑着一張臉說道:「老七,你就這麼開門迎客的?沒被打死命挺大啊……」

「老三?」

我看清年輕人那張臉後吃了一驚。

這人我認識,名叫邢偉,我高中時一個宿舍的好兄弟,那時候一個宿舍的愛論個大小,我排行老七,他老三,可惜我這人念書不行,高考英語和數學加起來都湊不夠二十分,連個專科都上不了,只能回家,他倒是不錯,在太原本地上了大學,理工大的,打那以後就見得少了,一年多的時間裏,滿打滿算見了不到三面,不過情分倒是沒淡,此時見了面倍覺親切,忙拉着他坐下寒暄。

「老七,咱回頭有功夫了再閑說。」

坐了片刻,邢偉開口道:「我這回找你是實打實有事。」

我看他神色凝重,也不說笑了,正色道:「啥事?說唄,咱們哥們就別藏着掖着了。」

「是我爺爺出了點問題!」

邢偉嘆了口氣,大致把事情說了下。

老爺子有點尿毒症,今年年初的時候病情加重,被送進醫院裏住院觀察了,可最近這陣子卻發生了點怪事,他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夢到自己的爺爺,也就是邢偉的高祖,還說老人家穿着黑色壽衣,笑眯眯的,不斷在門外招手,夜夜如此,時間久了,老爺子都產生幻覺了,有時候大白天的小睡一會兒,一睜眼就大叫說他爺爺在天花板上看自己……

「有人說,這是我的高祖爺爺要來領我爺爺走了……」

邢偉道:「他們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也有些擔心,我知道你懂這個,乾脆過來問問你,看看有法子沒有。」

我聽着也覺得有些滲人,類似的事情我爸也曾跟我講過,老祖宗留下的書里也有記載,一些人在年邁的時候,身上陰氣重,容易沾惹一些事情,有的因為沒有重視陽壽未到就被勾搭走了,這種事問題不在活人身上,在死人身上,一般都是死人有所求。

我思索了一下,詢問道:「只是對他招手嗎?有沒有跟你爺爺說什麼?譬如說冷,說餓,或者說孤單了?再或者,有沒有注意到對方身上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沒穿襪子,沒穿衣服之類的?」

「沒有,就是在笑。」

邢偉道:「我爺爺說,我那高祖爺爺穿的整齊齊,他是清朝人,陰陽頭颳得乾乾淨淨,跟下葬時候一模一樣的!」

「你們現在逢年過節的還祭拜他嗎?」

我遲疑片刻,又問:「再者,你這位高祖爺爺生前……跟你爺爺沒什麼嫌隙吧?」

「哪能呢!我曾祖走的早,我爺爺就是我高祖爺帶大的,對我高祖爺那叫一個親!」

邢偉說道:「高祖爺葬在我們老家,離得遠,可逢年過節我爺爺還是得催着我們去拜祭!」

「那這就怪了,如果老爺子夢見的是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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