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艾娜含的零重人格》[少女艾娜含的零重人格] - 第9章 圈外之豬

這一份記憶,永遠無法抹去。

我是一隻豬圈裡的小豬。

在一間農村小院里,我們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裡。

衣食無憂,對生命淺嘗輒止。

「什麼,你發現了豬圈的漏洞?」正在啃食紅薯葉的爸爸,不顧形象地大叫了起來。

「別那麼大聲!」媽媽的豬蹄,狠狠砸在爸爸的腦門上,「聽聽兒子怎麼說。」

「是這樣。」我清理了一下喉嚨,神秘兮兮地對圈裡的親朋好友說道,「大家都知道豬圈裡有個壞掉的盤秤,對吧?」

我環顧四周,見大家有些嫌棄的表情,補充道,「昨天,孫奶奶一邊給食槽倒飼料,一邊和自己的孫子聊天。他一直在說,讓孫子快點結婚,四世同堂的事。當時,我正在玩盤秤上的秤砣。一不小心,秤砣掉在秤盤上,發出了一個巨響。知道後來怎麼了嗎?」

「怎麼了?」好奇心重的媽媽第一個問道。

「孫奶奶聽到聲音,嚇了一跳,結果她又把催婚的事情重複說了一遍……」我說道。

可是,話沒說完,我哥哥就參與了話題,「也就是孫奶奶人老了,嘮叨,愛重複罷了。「

「不是的!「我乾脆直接擺出了證據,」所以,你們沒發現嗎,因為這個巨響,孫奶奶又給我們多加了一次豬飼料。也就是說,昨天,我們的食量,是平時的兩倍……」

言罷,所有豬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昨晚上我肚子脹到睡不着。」沒想到,第一個應和的人會是爸爸。

之後,在孫奶奶關豬圈的時候,我開始利用這個漏洞,開啟我的逃獄計劃。

這個計劃的成功,依賴於三個關鍵因素:

1, 豬圈的開關,往左扳是開,往右扳是關。

2, 孫奶奶這個人,從小就左右不分。

3, 巨響發出的時機。

梆!

一聲巨響後,孫奶奶果然忘記了自己已經關上了豬圈的開關。

於是,她下意識再去扳了一次開關。

結局是,開關最終朝左。

就這樣,趁着孫奶奶全家吃晚飯的功夫,我小心翼翼地打開了豬圈的門。

「門開了,我們走吧,家人們!」我興奮地沖身後喊道。

正當所有豬,在我的感召下,準備脫逃的時候。

表哥躺在了門口,攔住了我們的去路:「出去以後,我們吃什麼,住哪裡,會不會死在荒郊野外呢?我覺得,既然有了這個漏洞,我們是不是把前途規劃好,再隨時出去呢?今天,如果大家要走,就從我身上踩過去,這就是我唯一能對大家做到的,守護了。」

一席話,所有豬感激涕零。

當然,我也不例外。

可惜,我爸爸和媽媽長得太胖了。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孫奶奶家殺了這兩頭豬。這些肉,有些送給了親朋好友,有些凍在冰箱,有些則做成了臘肉和香腸。

「今年又是一個富足年呢?」這一天,孫奶奶一家,一邊看城裡的煙火,一邊吃着一大桌子的團年飯。

煙火聲中,我問表哥:「我們的前途,你又什麼門路了嗎?」

「嗯。」表哥信誓旦旦地告訴我,「隔壁村的旺財,剛才從門口經過。我和它聊過了,聽說,山上有戶人家,不僅包伙食,還從來不吃豬。下個月,我再和它落實一下,之後我們就可以去了。年輕人嘛,不要着急,有吃有喝的,就把生活當作磨練,耐心等待吧。」

以上,就是我作為豬,最美好的記憶了。

想到這裡,我從這段記憶中驚醒了過來。

「先生,不好意思,打擾到您了。麻煩把您的車票給我看一下。」一個穿着藍色制服的女乘務員,拍着我的肩膀,說道。

「各位乘客,列車將再次啟動。下一站,幸山站。請乘客們再次核對車票信息,是否與本次列車的日期、車次相符。本次列車全程禁止吸煙,請您不要在列車任何部位吸煙……」一段語音播報,讓我更能理解此刻的境遇。

2014年8月11日。

前方的顯示屏上,播放着一部功夫喜劇片,片子的右上角,則是時間。

是因為剛從一場詭異的夢中醒來,所以,才會沒辦法想起自己的名字嗎?

想到這裡,我從手邊的電腦包中,翻找出了自己的車票:

成都—幸山站 到達時間 14:45分

我將車票交給乘務員,然後去車廂尾部的衛生間,想洗把臉。

「完全沒問題,禁止吸煙的標誌主要是告誡我們,不僅地方要隱蔽,速度還要快,就不算違規啦。」突然間,一個猥瑣的男青年一邊說話,一邊走出廁所。

與此同時,他的鼻孔突然放大,緩緩將最後一口煙從兩個孔洞中排放了出來。

在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穿着牛仔包裙的女青年。

她重新扣了一次粉色針織衫上,最下面的扣子。之後,就時不時地把針織衫的下擺往下拉。

可惜,針織衫的款式本來就是露腰的,就算扯下去,也會很快恢復原樣。

「好吧,你想怎樣就怎樣吧!快走,別擋着別人的路了。」她推了男青年一把,繼續說道,「把你的外套脫給我,車裏面空調開太大了!」

「誒,為什麼,我也冷啊!」男青年大吃一驚,伸手去拉自己的外套,卻還是被對方搶走了。

「看什麼看!「男青年突然把氣撒在了我身上,轉瞬間,他熟練地從我的西裝口袋裡掏出了煙盒,「怎麼啊,這個穿西裝的要去廁所抽煙嗎?」

對此,我也大吃一驚,自言自語道:「怎麼,我是要抽煙的嗎?」

言罷,我走進了廁所,打開了水龍頭。

與此同時,身後的門突然關上,發出了嚇人的聲響。

可是,就算看着鏡子里的臉,擺出各種表情,我卻依然沒有想起自己是誰。

「不好意思啊。」我突然如此說道。

我立刻發現,眼前的場景變更了。

是一場淅淅瀝瀝的雨,而我,穿着一件一次性的雨衣,正站在一望無際的墓園**。

我的身體也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我好像從身上掏出了另一件一次性雨衣,遞給了對面的女孩,說道「 「穿上吧,你手上還有傷呢?是因為楊俊華嗎,他揮着刀子,割傷了你的手。」

「知道嗎,其實我是一個飼養者?」女孩偏着頭,對着苦笑了起來。

「飼養什麼?」我問道。

「我在飼養死亡。」女孩小心翼翼地,將繃帶一圈圈撥開。

之後,女孩開始大哭。

「是因為痛嗎,艾娜含?」我好像知道她的名字。

我看到,在她的左手上,有一隻斷掉的無名指,雖然被接駁了回去,卻已經發黑、腐爛,並且,這樣的惡果,已經侵蝕了縫合好的切口,向原本正常的皮膚蔓延着。

她還是把一把左輪手槍指在了我的額頭上。

「你是想來刨我爸的墳,拿這把槍,對吧?「她指着楊俊華的墓碑問我。

我老實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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