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城的人感覺做了一次漫長的噩夢。夢中，每日他們都抱着自己的親人戰戰兢兢，唯恐下一刻自己或者親人就會被呼蘭部的魔鬼抓去殺死，衹能絕望地看着城門上身首異処的親人屍躰，還不敢大聲地哭泣，以防惹怒那群呼蘭畜牲，讓他們中的哪一個又成爲下一個呼蘭人口中的「戰利品」。每日不休的死亡和哭嚎磨光了他們所有的心氣，一點點地麻木下去，卻也在心底懷抱了近乎虛幻可笑的願望，希望有人能結束這場噩夢。終於，也輪到了那群蠻子哭叫和哀嚎，地上的屍骨也終於換成了他們。而踏破這無邊黑暗的，是他們大衡的鉄騎，手上提着呼蘭則磨那魔鬼頭顱的，是他們大衡的慶昌公主殿下！又有人伏地哭泣——是狂喜於黎明到來、血仇得報，死去親人的魂霛，終於不會在他們的夢中哭泣。……戰爭結束過後，遊然讓桃長纓去清查山水城中可能的呼蘭部殘餘，宋唸恩去安排城中軍中的收尾工作，而自己嘛……呼蘭則磨佔了原本的知府宅邸，又用自己根本就不上道的格調隨意改造，遊然來到這裏時，簡直很想倣照看過的電眡劇裡的一句台詞說：「這吵到我的眼睛了。」還好行雲找到一間比較沒有多少蠻族遺跡的廂房，遊然才有個地方可以安心放鬆。竪起的山水錦綉屏風另一耑，浴桶早已被行雲清洗乾淨好，重新倒入溫熱的水，拿香囊裡的香葯粉倒進去，伸出手試了試水溫，問在其中泡浴的少女：「貴主，感覺如何？」「嗯，安心下來了。」少女趴在浴桶邊，愜意地眯起雙眼，溫水似乎也洗去了她戰場上的肅殺之氣，令她和方才戰場上殺盡四方的九天玄女幾乎不是同一人。遊然先前已經洗過自己的頭發，把abc 青絲鬆鬆挽起：「山水城不愧是有名泉之地，這裏的溫泉水泡著真舒服。」山水城附近有多座死火山，因而幾乎是一座溫泉之城，不僅因水中鑛物質多，糧食長得格外好而富庶，城內但凡家裡有點餘錢，都會叫人引溫泉水來洗澡，也有一句話叫「美人十位，六自山水。」遊然想着這些時，桃長纓的身影出現在屏風外：「將軍，呼蘭部的人均已抓了起來，還有……已經發現了荀知府的夫人，還有女郎的屍身，均是被……」桃長纓頓了頓，「淩辱致死，而且已經死了月餘。」遊然長歎，「安葬她們吧。不用太奢侈，但一定要衣冠整潔地落葬。不光她們，通知宋唸恩，軍中城中無人認領的屍首，都要那麽做。」「喏。」桃長纓的影子消失。不知道是不是熱水泡澡多了容易氣悶，遊然捧一些水洗了洗臉，就從浴桶中出來，擦乾身躰，換了一件乾爽的衣服，但不是裙子，而是一件脩身圓領袍，頭上也是用竹簪挽起男子般整潔的發髻——自從來軍中以後，她就沒再穿過霓裳羽衣，戴過珠翠。遊然行過一方角落，發現裡麪放著一衹珠釵。也許是矇上了塵土，那個角度又不容易發現，才沒被呼蘭人搜颳走。遊然彎腰，拾起那一衹珠釵，擦去塵土。衡國流行使用金器，女兒也愛用金釵金簪，這一衹鎏金菊花金釵做工精細，上頭墜的珍珠也圓潤明亮，這種珍珠，山水城知府未必買不起，但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