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0再造中華》[1850再造中華] - 第5章 訴冤(2)

楊國佐報仇!」
陶煜眼色大變,一雙陰鷙的雙眼緊緊地盯着楊烜。他殺人無數,眼光毒辣,透著一絲狠毒的殺氣。
陶煜頗喜歡用這個「瞪人術」考驗下屬,一般人都不敢和他對視。
楊烜強作鎮定,坦然接受陶煜的眼光。他雖然年輕,卻一向桀驁不馴,又接受了來世的記憶,顯得格外從容、鎮定。
陶煜見楊烜神態自若,頗受觸動。他把楊烜扶回椅子,先是微微一笑,又輕輕嘆道:
「這件事,我也聽說了。當初我在楊忠武侯帳下辦事,與你伯父朝夕相處,頗為投契。前幾天,楊國佐兄還找過我,為他的兒子楊烜求情。」
說到這兒,陶煜意味深長地看了楊烜一眼。
楊烜此番前來,冒用的是堂兄楊煦的名字。陶煜似乎已經在懷疑自己了。但他報仇心切,也顧不得多想。只聽陶煜繼續說道:
「楊烜參與天地會至臻堂,被官府抓入監獄,又是楊忠武侯的後人,頗受矚目。這事我本與臬台商量好了,準備以廣州監獄人滿為患為借口,把楊烜調至惠州。惠州是提督衙門駐地,我有辦法讓他金蟬脫殼。
「誰知道,國佐兄與教民衝突,葬身火海。昨夜天地會到監獄裏劫獄,楊烜也趁機脫逃,坐實了他勾連天地會的罪名。」
講到這兒,陶煜便停頓了下來,若有所思地看着楊烜。
楊烜大感不妙,只得硬著頭皮追問道:「軍台,我伯父死於教亂,此事臬台怎麽說?什麽時候發兵拘捕教民?」
陶煜苦笑一下,思索良久,說道:「教亂之事,一時半會兒還提不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洋人的兵艦退了,我才好向臬台施壓,抓捕那些教民匪首。」
楊烜大吃一驚,堂堂楊忠武侯的長子,死於教亂,就這樣不了了之?
他連忙說道:「軍台,總督徐大人不是主張對外強硬嗎?他招募了十萬多名民團,還對付不了區區幾千個教民?」
陶煜也吃了一驚,連忙起身查看門窗,生怕被人聽到。他湊近楊烜,說道:「這裏是總督衙門,你說話小聲點,別被人聽到了!」
他把楊烜拉到一旁,說道:「實話跟你說吧。洋人要入城,此事兩年前已有定論。前任總督耆英答應洋人可在兩年後進入廣州,也得到了朝廷的追認。
「現在洋人興師動眾,為的還是入城的事。道光帝年老多病,不想再起兵戈,也暗示徐廣縉可以准許洋人入城。
「就連林則徐都態度曖昧,徐廣縉向他寫信求教,林則徐只回了他四個字『民心可用』。徐廣縉沽名釣譽,又是籌措軍餉,又是招募民團,企圖阻止洋人入城。
「他自己是得到了名譽,卻讓我們綠營整日風聲鶴唳。也不是我們不敢打,只是綠營器不如人,士氣低落,軍餉欠缺。這仗,該怎麽打?
「不知你聽說了沒有?前些日子教民與民團衝突,徐廣縉裝模作樣抓了一批教民,以安撫民團。結果,第二天,他就把教民釋放了,臨走還給教民發了一千文的銀錢。
「都是通商口岸,上海那邊積極開埠,很快便從一個小縣城發展成了一個大都市。廣州已經通商兩百多年,卻至今拒絕履行條約,拒絕洋人入城。
「徐廣縉食古不化,還要在入城問題上做文章,挑戰洋人底線。萬一我們兩國再次開戰,該如何收場?國家糜爛至此,官紳尚且如此糊塗,真是可恨,可恨!」
楊烜聽過陶煜的言論,不禁對他刮目相看。這個在史書上並未留下太多筆墨的陶煜,竟然頗有見識,明白開放通商的好處。
他正要說話,卻聽陶煜說道:
「如今國事糜爛,已不可為。廣州各方勢力交織,儼然已是暴風眼。聰明人應該離開暴風眼。賢侄,聽我一句勸,不管你家在四川,還是在福建,離開廣州吧,回家吧。需要路引的話,我可以幫忙。」
楊烜的家在四川,楊煦的家在福建。看來,陶煜雖未明說,卻已斷定眼前之人正是天地會逃犯楊烜了。
楊烜看着陶煜,又是不解,又是氣憤,說道:「大人見識超凡,既然知道徐廣縉沽名釣譽,何不彈劾他呢?既然知道開放通商利大於弊,何不上書陳述呢?」
陶煜只是冷笑一下,嘆道:「國事糜爛,已不可為。我們忝列封疆大吏,不過是揣摩上意,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我是武官,徐廣縉是文官,武不如文,我又何必惹怒他呢?」
說罷,陶煜端起茶杯。這正是示意楊烜離開的意思。
楊烜心如死灰。陶煜是從一品的提督,品級與徐廣縉平級。他明知徐廣縉以一城百姓為賭注,正在走鋼絲繩,卻不敢挺身阻止。
連提督都不敢,更何況其他官員呢?
官員如此顢頇無能,這滿清也確實是沒得救了。
要報殺父之仇,還得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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