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還有一絲甜甜的味道。

這可不是後門左手邊的廚房裡的味道，單博吸了吸鼻子，自從大學軍訓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聞到過這種味道了。

這是槍口硝煙的味道，他還記得自己當年第一次聞到這個味道的感覺，趴在靶位上，還在回味槍托的后座衝擊，他就聞到了這個味道。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開槍的硝煙味道應該和鞭炮一樣，怎麼也沒想到是這種甜甜的味道。槍聲也比自己想像的輕的多，不像前一天打靶的霍子沖說的那麼玄乎，什麼開槍之後腦子一片空白，耳朵嗡嗡地響。這小子吹牛已經成了習慣了，比操場還開闊的靶場，槍聲怎麼可能震耳欲聾。

那個傑瑞已經是砧板上的肉了，他只需要把槍伸過去，人都不需要露在通道口，就能把這傢伙亂槍打死。就算是跳彈，八發子彈里也會有幾發幸運子彈找到那傢伙。

說干就干，他沖向通道口，皮靴在木地板上發出咚咚的腳步聲，在他距離通道口還有一米多的地方，他準備停下，然後伸出加蘭德對着通道開火，直到放空自己的彈夾。

但他剛停下腳步，就聽到咚的一聲，然後就是什麼東西在地上骨碌碌滾動的聲音，他的眼光不由得被吸引過去，瞬間他便被嚇得魂飛魄散，那是一枚木柄手榴彈。他毫不猶豫地猛衝向沙發，剛到沙發背後就地跪倒，顧不得膝蓋的疼痛就用力趴下，胳膊屈肘墊在胸前，張大嘴，等着幾米外隔着沙發的手榴彈爆炸。

但他沒有聽到手榴彈爆炸聲，反而聽到了急促的跑步聲，然後就是打嗝般的衝鋒槍聲音，隨着穿透沙發靠背的噗噗聲，身邊的牆壁上也傳來了啪啪的聲音，地板被擊碎，木片跳起來打在他的臉上。他絕望地看着沙發上的彈孔越來越低，突然，他猛地一震，接着身上的力氣飛快地消失，手臂再也支撐不住，他的胸口挨到了地面，這時候他從沙髮腳下的空隙里看到了一雙軍靴，軍靴的主人就是那個仍然在隔着沙發掃射的傑瑞。在他腳旁，一枚手榴彈安靜地躺在那裡，連蓋子都沒有擰掉。

在他眼前一片黑暗之前，他腦海里又迴響起了在北非沙漠小屋裡和SAS混過的那個教官的聲音：「對屋內近距離作戰的武器來說，一英尺厚的磚牆才是掩蔽物（cover），能保住你的屁股，而屋裡常見的東西，都只是掩藏物（concealment），可以遮擋敵人的視線卻擋不住敵人的子彈。所以，勇氣，進攻性才能保證你在這種戰鬥中…..」

……

單博猛地睜開眼睛，忍不住大口喘着粗氣，他坐起身來，用力拽下頭上粘着的電極，隨手一按，電極連接的盒子上的藍色led燈熄滅了。他抽出枕頭邊的衛生紙，將電極片上的硅膠擦掉，然後手一勾，廢紙團準確地飛進了門口的垃圾桶里。

他從床上跳下來，光着腳走到桌邊，抓起杯子把上面連着吸管的蓋子撕下，舉起杯子把裏面的可樂一飲而盡——可樂里的冰塊早就化掉了，裏面的氣也跑了個乾淨，但這一大杯水還是讓他咚咚咚的心跳緩了下來。

這時候身後的床上傳來一個女孩的笑聲。他又呼了一口氣，走回床邊，拿起手機。手機屏幕上的小曾正眯着眼睛，笑的前仰後合。見他拿起手機，小曾停下笑聲，道：「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想先聽哪個？」

單博皺了皺眉頭：「好消息？任務不算失敗嗎？」

小曾笑道：「好消息是你打破了這一個任務的記錄，這麼短的時間結束這個任務，你是第一個欸。」

單博咧了咧嘴，道：「不勝榮幸，那壞消息呢？」

女孩收起笑容，臉色一肅，道：「任務失敗了，你還剩下四次機會。好好準備一下，還是這個任務，別再浪費一條命了。」

單博嘆了口氣，退出遊戲客服這個app的界面，然後關掉手機屏幕。

事情是從昨天開始的，上班摸魚逛X乎時候，單博看到一個問題：「2021年中國的軍迷，用二戰時期輕武器組織起來，能否對抗1937年的日本陸軍?」

X乎有鄙視軍迷的政治正確，毫無疑問，這又是一群軍迷鄙視者要搞團建了。

單博天生愛抬杠，當下毫不猶豫就抬了一杠，寫道：

——–

想也想得到基於知乎的政治正確，答案應該是一片嘲笑軍迷的聲音。

但是，在1937年，如果一支2021年的軍迷組成的軍隊，那是一支在那個時代的精銳力量——實際上和軍迷關係不大，軍迷們繁雜的軍事知識（其中錯誤和誤導性的比比皆是）在那個時代的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