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了眼睛：「什麼玩意？自殺了？為什麼？畏罪自殺嗎？」

顧勛覺得這不能算是畏罪自殺吧，他只是去追隨屬於他的東西了而已。

「不是。」顧勛開口，「原因很複雜。」

「如果按這麼說得話，這個案子已經沒有再審的意義了。」席祈安沉聲道，「人已經死了，棺蓋定論，讓死者安息吧。」

如果說，這個案子還有什麼好審的，那麼也只剩下，楊二小姐的自殺了。但是她自殺的原因若是被挑明了，身後也難有清白，不管她是不是受害者，總會被人所唾棄，連死後都不得安息。

顧勛把懷裡的玉佩又往裡揣了揣，這才安心了些道：「進去吧，跟父親和席大人聊聊這些……你要一起進去嗎？」

後面這句話是顧勛問蘇晨的，這人也是挺可憐的，明明什麼也沒幹，但在所有人眼裡又好像什麼都幹了。

蘇晨也看出來顧勛的窘迫了，抱胸靠着一旁的樹榦：「不了，你們進去吧。」

最後，這個案子還是草草結尾了，整場審判下來，大部分時間都是顧勛在舌戰群儒，力爭蘇晨的清白，他答應過蘇晨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在冥冥之中，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應該幫蘇晨完成一件事，這是他欠他的。

案子最終的判決就是，兩不相欠，各自珍重。

這場困擾了蘇州人許久的殺人案終於告一段亂，百姓每天再也不用提心弔膽，自己會成為下一個受害者了，紛紛稱讚太守真是清正好官。

顧勛好不容易才脫離了人群的簇擁，從府衙門口擠了出來，迫不及待要跟蘇晨說他舌戰群儒的事情，然而他一抬頭，看到的只有人來人往的街道，那一抹淡青色的身影人間蒸發了一般沒了蹤跡。

空落落的大街上人影慘淡，只能聽到船槳的聲音，划過漣漪，再飄向更悠遠的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顧勛心尖一空，好像瞬間塌了一片。

「看什麼呢？案子審完了？」蘇晨的聲音突然不輕不重地從一旁響起，顧勛猛然轉頭。

見少年依舊靠在原本的樹榦旁，歪頭看他。

「審完了，你跟這個案子沒有任何關係了。」顧勛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下到底是為什麼，趕忙收斂了情緒，點點頭。

這時，席祈安也好不容易從一群百姓當中擠了出來，衣服被擠得已經有些凌亂了，他跑到相對空曠的地方正了正衣冠，這才湊到顧勛身邊說：「你小子可以啊，平時沒看出來你這麼能罵人，今天這一出把那些人都嚇傻了。你這溫潤公子的形象估計要保不住了。」

什麼事，只要經過了席祈安的口，好像就變了感覺。顧勛無奈將他推到一邊，聲音淡淡的：「走開，我那是據理力爭，沒有罵人。」

「哎，不管了。」席祈安伸了個懶腰說道，「事情終於解決了，剩下的就交給父親了。我們去逛逛吧。正巧今日是春三月，上巳節，街上的好玩意不少。」

「行，正有此意，蘇少俠意下如何？」

「可以。」

正當他們商量着要去哪裡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脆生生的聲音，混合著車輪聲滾滾而來。

「哥哥！帶着思柔一起好不好，思柔好無聊！」

聲音帶着小姑娘獨有的清脆，穿過嘈雜的車水馬龍，落在人心尖上。

顧勛回頭，與從掛着大大的「顧」字燈籠的馬車上探出來的大眼睛正好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