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

正是殺人越貨呸！抹黑遁逃的好時機。

牛楸木躺在榻上假寐，等到外面聲響慢慢弱下，才霍地睜眼看向棚頂。

篝火光影映襯在布幔上，能看到不時有一隊隊士兵從她帳篷旁走過。

片刻之間，篝火又滅了幾堆。

心裏默默計數，等到第三波交接小隊經過，牛楸木屏住呼吸輕手輕腳下了床榻，貓着腰靠近門帘。待外面沒了動靜，她才偷偷掀開帘子看了看遠處幾個主帳。

黑漆漆一片，沒有任何異樣。

放下帘子深吸口氣，等調整好心態，牛楸木蹭一下像兔子一樣竄了出去，剛好躲過迎面走來的一組巡邏小隊。

「有什麼情況嗎？」士兵甲

「沒有。」士兵乙

「也不知道大人怎麼想的，把那個奇怪的雌性留了下來。」士兵甲

「會不會是蛇族安插的眼線？」士兵丙

「……難說。」士兵乙

「不管怎樣，這麼一個未婚雌性杵在那，怎麼看都是個隱患吧？」士兵甲

「大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士兵丁

「……也對。」士兵甲

「我們只需聽從命令，做好自己的就行。」士兵丁

「嗯，保持警惕，繼續巡視！」士兵甲

等到那一隊人走遠，她又立刻轉換位置，掐着時間避開其他方向來的巡邏隊。

就這樣，竟讓她慢慢遠離了智族安營紮寨的空地，向一旁的樹林不斷靠近。

勝利就在眼前！牛楸木心裏忍不住騰升起一股喜悅。

柔弱無辜少女初到陌生地方心情鬱結睡不着覺，出來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緩解緩解情緒是可以的？對吧？

心裏這般自我安慰着，那種像做了壞事的恐慌不安淡化不少。

沒錯！她就是單純散散步！又沒人說她不可以去散步！

越想底氣越足，動作都不自覺迅捷了幾分，終於趕在下一波交接小隊到來前，成功沒入了灌木叢中。

小心翼翼撥開枝葉向林子深處走去，等離開營地好一段距離，牛楸木才敢大聲喘氣。

「啊——嚇死我了！」

「不過還好，出來了。」

自言自語完習慣性抬頭，透過樹葉間隙看着浩淼星空，不安恐慌緊張等不好情緒慢慢平復了下來。

沒有被工業化污染的夜晚繁星閃爍，銀河就在頭頂懸着，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看久了，她恍惚間回到了幼年，那時的星空也是這麼璀璨浩瀚。

「……真好看啊。」

「比小時候看到的星星還要多……做夢一樣。」

欣賞了會兒，牛楸木揉了把臉又繼續趕路。

雖然還不清楚這個世界的構造，但繼續留在那兒，明天戰場上刀劍無眼的，她這身份還那麼尷尬……保不準明天就要大結局了，還是跑吧！

她這人沒啥韌性，惜命這條卻異常清晰堅持了二十多年來。

畢竟，人死了，就真什麼也沒了，不是有個詞叫人死燈滅嗎？

不管現在怎麼糟糕，誰都無法料定自己明天會怎樣，說不定就有奇蹟發生呢？

要是死了，就看不到明天，即使有奇蹟，對於死掉的人來說也是過期的彩票！

所以只要活着，就沒結局，就有希望！

未來，就有無數種可能！

她，想活下去！

沒走多久，牛楸木突然聽到撥葉折枝和鞋子從草地踩過的聲音。

原本她以為是自己走路發出的聲音，但等她站定，那聲音依然沒停，而且好像離她越來越近……

意識到某種可能，她整個人呆在了原地，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樣，剛剛逃出生天的喜悅被兜頭澆滅，冷得渾身打顫。

這……這麼快？不應該啊！她走的時候明明確認過，就算那些人發現不對，也該到第二天早上了，怎麼……

明明害怕到不行，但奇異的好奇感和想要得到印證的莫名心情，讓她像生鏽的人偶一樣，慢慢扭頭望向身後，大腦同時飛速旋轉起來。

說點什麼！快！快啊！

「我……我……散步……睡……睡不着……走……走迷路了。」舌頭打結，本就混亂的思路被這破碎的顫音攪得更為稀碎。

「對……對不起！」有濕意湧上眼眶，此時此刻求生本能讓她一味示弱道歉，祈求得到一些生機。

想到接下來可能面臨的刑罰，淚水在眼眶不停打轉，但自尊心又不允許它這麼輕易落下來。

被他們當場撞到……會不會直接被當姦細殺掉？

「不……應該……亂跑……給……給你們添麻煩。」怎麼辦？她本來就不是眼線！可怎麼解釋她不是眼線？並且行蹤詭異這件事？她出現的地方……太敏感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她不想死啊！她還想回家，想再見見她的家人！

隨着腳踩枯枝的一聲脆響在前方響起，牛楸木一顫，一滴淚也隨着眼角滑落。

孤注一擲的勇氣被現實打破後，脆弱得可憐。

有點愣愣地轉回頭，經歷劇烈情緒波動的大腦渾渾噩噩的，只潛意識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君離……大人？」

愣愣問出聲，瞧見一抹白色反光，她突然聯想到那個白髮少年。

不確定地疑問出聲「……卓琦大人？」還是沒有回應，腳步聲卻沒停下來過。

「你……」是誰？那個方向……

察覺出問題所在，她開始一步步後退，腦海浮現傍晚他們所談話題。

「你意思是，附近還有其他族人？」孫語堂聽到孫江逸的猜測，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