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你一世煙火》[許你一世煙火] - 第4章(2)

,囁嚅了半天才開口問:「小叔,要是有天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不會。」紀南澤回答的很快,就像早就準備好了答案。
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刺的江音心狠狠一抽。
她低頭看了眼被瓷片劃破的手指,噙淚掩去眼底的不舍後轉身離開。
隨着門開的開合聲,屋子陷入寂靜。
聽着樓下隱約的陽台外隱約遠去的腳步聲,紀南澤望着胃藥出了神。
他會想江音嗎?
他自問了一遍,卻無法自答。
紀南澤向來能言善道,可居然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之後幾天,他再沒見過江音,可每次回家都能看見茶几上整整齊齊擺着一杯水和一盒葯。
天色陰沉,暴風雨席捲着整個桐城。
紀南澤無力地躺在沙發上,腦袋昏沉的像被灌入了沸水。
繁瑣的工作加上回來時淋了雨,他病倒了。
紀南澤只覺連呼吸都帶着刺痛,他想拿茶几上的葯,可視線卻越來越模糊。
幾乎是瞬間,他整個人從沙發上栽了下去。
突然,緊閉的門被推開,一聲焦急的「小叔」鑽進紀南澤耳內。
意識恍惚中,他只覺有抹帶着讓人安心的溫暖貼近了身體……

第七章委託人

江音從房裡拿出毛毯蓋在紀南澤身上,細細地幫他擦乾了汗才給他貼了退熱貼。
等他的溫度降下來,她鬆了一口氣。
江音跪坐在地毯上,出神地看着面前的紀南澤。
她忍不住伸出手,隔空描繪着那早就深刻於心的輪廓。
食指拂過他緊蹙的眉頭時,江音眼眶莫名一酸。
她好像很久沒有見紀南澤笑過了。
又或者,他也不願再對自己笑……
江音忍着淚水,下巴枕在交疊的雙手上,輕聲開口:「小叔,我真的病了,等我死了,你是不是就會像小時候那樣笑呢?」
沒有人回應,只有雨點拍打窗戶的聲音。
淚水划過江音的臉,她啞聲低喃:「小叔,我真的希望你能再叫我一次音音……」
江音緩緩探身過去,將一個羽毛般的吻落在紀南澤緊繃的唇邊。
她含淚笑着,滿心求而不得的悲涼和無奈。
次日。
晨光落進客廳,刺的紀南澤睜開了雙眼。
他揉着還有些暈眩的腦袋坐起身,疲憊的目光落在面前茶几上還冒着熱氣的粥上。
紀南澤一怔。
昨天他好像聽見了江音的聲音,是她嗎?
也是,除了她也沒有別人了。
紀南澤眸光微沉,嘴裏的苦澀驅使着他拿起了碗,一口口吃着口味清淡的粥。
當晚,一通電話再次把他約到豪利高級會所。
此時化好妝的江音按照領班的要求去陪一個老總喝酒。
可老總臨時有事,她只能輾轉到另一個包廂。
轉角之際,江音不小心撞上一個人,她下意識說了句「抱歉」便要走。
「江音!」
熟悉的聲音震的她連心跳好像也停止了。
江音抬頭,錯愕地往着眼前盛怒的紀南澤:「小叔?」
望着面前這個再次濃妝艷抹的女孩,紀南澤好像齒縫間都夾着憤恨:「你是愛上這份工作了,還是你本身就喜歡往男人堆里扎?」
刀子般的話深深刺進江音心口,痛的她臉色發白。
可她不在這兒陪酒,又怎麼去付奶奶高昂的治療費。
江音顫聲開口:「不是的,我……」
然而她的解釋還沒說出口,紀南澤便冷冷丟出句:「你真是自甘墮落到讓人噁心。」
江音瞳孔一緊。
她望着紀南澤,那嫌惡眼神像是針密密麻麻刺在她身上。
紀南澤沉着臉轉身離開。
比往常更要決絕的背影讓江音心底掠過絲慌亂,她想去抓住他的手撲了個空。
僵在半空的手慢慢顫抖,她只能透過被淚水模糊的視線眼睜睜看着他遠去。
往後幾天,紀南澤煩工作時走神的次數越來越多,有時甚至連案卷都看不下去。
「小紀,你受理一下這個案子吧。」
同事將一份資料放在他辦公桌上。
紀南澤瞥了一眼,看見被委託人後寫着陳慧時,眼底略過絲詫異。
他拿起文件問道:「被告?」
同事點點頭:「江先生臨時更改了委託人,否則這麼個小案子也不會麻煩你了。」
等了解了大致的情況後,紀南澤將注意力放在處理案件上,也暫時擺脫了因江音而生的莫名情緒。
開庭當日。
幾乎一個星期都沒睡過覺的江音拖着一身疲倦踏進法庭。
她剛坐到原告席上,徐律師突然一臉難色開口:「江小姐,對方臨時更改了委託人,恐怕……」
這時,被告方的委託人走了進來。
江音抬頭望去,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定格在了原地。
兩道視線相撞,站在被告席前的紀南澤詫異地看着原告席上的江音。

第八章我真的好恨

當看到紀南澤時,江音心裏已經知道,這官司輸定了。
陳慧沒有出庭,全由紀南澤一人代理。
整整一個小時,江音只是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她聽着徐律師的聲音越來越低,而紀南澤口若懸河的推翻她好不容易搜集的證據……
休庭間隙。
紀南澤緊繃著臉,目光一直在手邊的文件上,終是沒有去與江音說一句話。
「因證據不足,駁回原告訴訟請求。」
隨着法官的宣判和法槌落音,這場官司了結了,江音也默默接受了這個結果。
直到走出法院,她蹲在馬路邊,雙手穿在黑髮間顫抖。
壓抑的哭聲讓行人頻頻回顧。
烏雲遍布的天開始飄起了細雨,淋着江音單薄的身子。
「這是法院,要哭回去哭。」
紀南澤清冷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江音放下手,聲音凄慘:「我輸了。」
看着那瘦弱的雙肩,紀南澤心中頭一次生了悔意。
他知道陳慧是江音繼母,但他不知道江音還有個奶奶。
難道她去會所做陪酒是因為需要請律師和救她奶奶嗎?
江音目光發怔,一股咸腥氣息伴隨着心絞自心口襲上喉嚨。
她撐着路燈柱沉重地站起身,將那股咸腥死**了回去:「小叔,你不愧是桐城的金牌律師。」
陣陣悶雷從遠方傳來,紀南澤心微微一緊,半晌才吐出一句:「上訴吧。」
聞言,江音悵然一笑:「然後呢?你做我的律師?再去告被你辯護到無罪的陳慧嗎?」
帶刺的話讓紀南澤無可反駁。
他心躁地扯了下領帶,轉移了話題:「你奶奶呢?」
江音神情滯了瞬,醫生的話歷歷在耳。
「老人傷勢過重,又有心臟病,恐怕很難熬過術後的併發症,你還是做好心理準備吧。」
她攥緊了雙拳,突然道:「我真的好恨陳慧。」
江音挪着灌了鉛一般的腳轉過身,蒼白的臉和嘴唇讓紀南澤更覺難受。
紀南澤往前走了一步又停住。
她眼底的恨意他看的很清楚,也因此又多了幾分愧意。
「小叔,我想讓她死怎麼辦?」
江音的語氣中多了分迷茫和隱忍,一個令人發憷的問題竟然被她這麼輕飄飄地問了出來。
回想這十多年,陳慧對她的折磨,她不止一次生了殺心。
但是她還有奶奶,還有紀南澤,他們就像她的緊箍咒。
每每在她掙扎善惡邊緣的時候將她拉回善的那一面。
紀南澤緊蹙,只當她說的是氣話:「你讓她死,你就得坐上被告席。」
江音艱難地吞咽了一下,呼吸沉重到發顫:「我知道,但如果對面不是小叔的話,我應該也不會輸的太慘。」
聽着她依舊噙着幾許輕佻的話,紀南澤臉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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