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有荷華,穿成始皇的女兒》[隰有荷華,穿成始皇的女兒] - 第二十六章 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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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梔一五一十地講了董仲舒其人是如何學識淵博,如何博雅弘正。
扶蘇由開始的不解,最後聽得很入迷。
許梔會心一笑,她開始期待這後世最高段位帝王之術的潛移默化。
然後許梔當著扶蘇的面打開了李賢寫給她的帛書。
上面的大篆字跡通潤,寫了首詩經。
扶蘇和李賢年紀相仿到了情竇初開的時候,再過幾年就要議親。
先秦民風淳樸,如果這是李賢寫給小妹的情書,他還覺得挺有意思。
不過,他又有些擔憂。傳聞李賢落崖之後,腦子不清醒。王賁(王翦之子)與蒙恬老說他自此變得神神叨叨。但就扶蘇這幾次接觸李賢來看,他沒有不正常。而荷華對他也是異常關注。
扶蘇討厭鋒芒畢露的人。他喜歡王綰與王翦那種性格沉穩內斂的臣子。
而李賢的父親李斯則是前一種的典型。
扶蘇一度以為他們李家的人是一個樣子,如刺蝟,渾身都是銳利的尖刺。
但李賢的眼神里偶爾微露出幾分與他年齡不符的「老成持重」。
許梔打開的帛書不是情書,而是暗示將發的戰爭。
——《國風·鄭風·清人》:清人在彭,駟介旁旁。二矛重英,河上乎翱翔。清人在消,駟介麃麃。二矛重喬,河上乎逍遙。清人在軸,駟介陶陶。左旋右抽,中軍作好。
這首批評鄭國軍隊遊戲離散的詩歌。
李賢意在告訴她,秦國會有將發的敗戰——她明白他所指的就是肥及番吾。
絹帛的末尾處,李賢用細筆點了一朵極淡的墨荷。
乍一看是盛荷。她正要收起來放在袖中時,她發現花瓣舒展的位置有些不自然。
它們靠在一一塊兒,聚合成一個她曾教給他的現代字體。
安。
這是他不能宣之於口的遙遠問候。
她覺得手上的細絹開始變得柔軟,微風輕拂,這淺黃也好像攜帶了不少來自函谷關的沙粒與秋意。
一腔悠遠朦朧,她的腦海浮現出的是初見他時,至清衣衫與深邃眼眸。
扶蘇終於被說動帶着她去見趙嘉。
許梔跟在扶蘇的身後。
她這是第一次踏進監獄。凹凸不平的地面有些硌腳。
直觀感受就是「乾淨」。
牆面與地縫裡連一點兒雜草都沒有,灰白髮黃的牆頭上顯露出一種蒼白的整潔。
越往裡邊兒走,陰黑與寒冷慢慢侵襲到身體的每一處血管。這種冷意讓她頭皮發麻,冷不丁地哆嗦。
走到一半的時候,扶蘇忽然停住了腳步。
他垂眸,眉頭微蹙,抿唇問道:「荷華,牢中煞氣重,你別去了。你剛才的話我可帶給他。」
女孩在昏暗的光線中眼神堅毅,眉眼間是未染塵埃的清純笑容。
「趙嘉於我有救命的恩情,我只是想確認他是不是還活着。」
這雙眼睛猶有機靈的小鹿,洋溢着軟和溫柔。
扶蘇並沒有多想。
狹小的牢房裡,陰濕的裂紋悄然滋長。
趙嘉把脊背挺得很直。
終於在這第二十五日,門外有了響動。
來的居然是嬴扶蘇和嬴荷華。
女孩一襲杏紅衣裳,腰佩環玉,手裡提着一盞作用不大的橘紅小燈,泛紅的光將她身上的雲紋相映如火。
她躲在扶蘇的身後,拉着扶蘇的袖子。
「荷華,到了。」扶蘇喊她。
許梔露出頭,看趙嘉的眼睛裏帶着震顫。
她似乎不敢相信淪為階下囚會是這個模樣。
她的眸子中帶着點兒委屈巴巴的無辜。
趙嘉瞭然這是她的偽裝。於是他別過了頭。
他又想起她說過她是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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