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隰有荷華,穿成始皇的女兒》[隰有荷華,穿成始皇的女兒] - 第十六章 雨夜問情(2)

。」
扶蘇沒有聽懂,他以為他的父王會說一個篤定的回答。他在很多年後才想清楚。嬴政在這個時候就把孔子所提倡的仁用到了朝臣身上。帝國建成後,他沒有枉殺一位功臣,也沒有屠戮六國貴族。臣子們只要沒有犯下滔天大錯,他會對他網開一面。
比如他面前的這個趙高。
而李斯往韓非走過去的時候,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刀尖上。
腳下是濺起的水花,也愈來愈縮短了他與他之間的距離。
「把匕首給我。」李斯緩慢而平靜地伸出手。
韓非凝視他,忽然發笑,也不知是太冷還是怎麼回事,他說話時在顫抖。
「……如今你的前途…和我綁……在一起,是不是……覺得很難受?」
韓非把匕首調轉方向對着他。「我……看見你……就心煩,你,離我……遠一點…」
李斯抬眸,他是真的不敢動。因為他一直沒什麼武功。來了秦國這麼多年他也還是喜歡用腦子辦事。韓非也不擔心李斯來搶他手中的刀,至少他在稷下學宮的時候他就打不過自己。
「你這幅樣子要死還是要幹什麼?」李斯對他又邁出了一步,距離更近,匕首的尖也離他更近。
「李客卿啊!你莫在往前了。」趙高突兀地叫道,嬴政交代給他的任務是適當地保護二人。趙高的武力值很高,但他之前就領教過,韓非看起來弱不禁風,實際上是個高手。他赤手空拳地奪他匕首非常危險。趙高想,韓非要想捅李斯就捅李斯吧,自己年紀輕輕地可別搭上了。
「閉嘴!」李斯呵斥道,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看着這個小宦官心裏就煩得很。
「滾。」韓非說單字的時候,威懾力竟不亞於任何人。
趙高悻悻地退下,還用眼神示意嬴政,這是這兩人非得要這樣,他也沒辦法。
韓非斗轉把匕首重新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以為自己能威脅到誰?大王嗎?」李斯道。
李斯接着譏誚道:「呵呵,你如今這樣做有什麼意思?你看這雨,這與我當日與你辭行時是一樣猛烈。我如今是大秦的坐上賓,你卻已淪為階下囚,你還在掙扎什麼?你說得沒錯,你的確擋着我了。你是不甘心成為我仕途上的磚瓦。」
「你,老師說過……凡事過而…不長,你不知收斂……必將……自食惡果……」
韓非喘不上氣,他奄奄一笑,眼中含霜:「你看吧…這就是你要尊的秦王嬴政。我將……帝王之術……教給他……他反過頭就要……借你的手來除掉我了……」
韓非仰天望向雨幕,他突然將匕首高高揚起!雨聲淋漓,砸在刀刃上,滑出一道冰冷,直直鑽進了他的衣領。
「我會……讓你……得償所願……」
寒光一凌,急轉而下!
不好!韓非真要自戕!
趙高見狀不妙,他距離隔得太遠,根本來不及去奪刀。
李斯眼疾手快地抓緊了韓非手中的刀刃。
掌心的血很快流了下來。但韓非仍舊沒有鬆開。
李斯知道自己無法掙得過韓非,他在極快的剎那,霎時想通了。
千鈞一髮之際。
他朝那人一笑,用身體的重量借力。
猛地把他撲了下去。
除了雨聲,就只有輕微而窒息的,呲——
雨將這片冷氣淋得更甚。
韓非沒有感受到意料之中的痛感,他這才看到汩汩的鮮血從李斯的腹側緩慢地漫出。
而他手上的刀柄就在他撲倒他的那一刻,就在刀尖捅入他的左胸十分之一時,被李斯強行掉了個方向。
李斯手肘強撐自己起來,他在韓非的上方俯視他,頹然地朝他笑,嘴上仍舊得理不饒人。
「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快。」他聲音暗啞,縱然匕首已經見了底,他卻始終沒因疼痛吭出一聲。
韓非蹙着眉,「你,瘋了。」
李斯粲然一笑,直挺挺地站起來。他也不管自己的血在涌,他看了眼刀,就一把將它抽開,用儘力氣把它扔遠。
頓時鮮血如注,雨水很快把殷紅沖刷開來,這血色引起了高台之上人的注意。
在一片嘈雜之中,李斯踉蹌地跪倒在韓非的面前,他恍惚地盯着他的眼睛。
韓非被這種眼神震住,他居然在吐血的時候竟然眼尾帶笑。一如當年他俯身對李斯說話時,他眼底的笑意。
李斯倒在他身旁的時候,雨下到了最大。
韓非聽到李斯對他說:
「師兄,你能威脅到的人不過……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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