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簫】》[【無名簫】] - 第7章 十年之約

上官琦道:「黛兒是什麼人?」

怪老人惘惘一嘆,道:「黛兒,唉,什麼樣子,我就不知道了!」

上官琦怔了一怔,暗道:「此人說話顛三倒四,實叫人難以猜測了。」

那怪老人似已瞧出上官琦迷惘神色,微微一笑,道:「咱們開始學武功吧!也許三日之後,還要派上用場。」

上官琦口中不言,心下卻暗想道:「三日時間,轉眼就過,縱然傳授得法,又能學得多少?」

只見那怪老人一正臉色,說道:「本來我想先從內功奠基着手,先讓你打好基礎,然後再傳你武功,但那要極長的一段時間。但眼下情勢不同了,三日之後,他們賭武之爭一開始,極可能找上這處閣樓,一旦被他們發現了咱們,勢必難免一場搏鬥,後果演變,甚難預料。所以,我要在這三日之內,盡量把各種武功要訣傳授於你。如若他們賭武之爭,波及咱們,也許這閣樓之中,就是老夫埋骨之地;至於你能否逃出此劫,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上官琦嘆道:「老前輩雙腿雖失,但武功仍在,不如早些遷出這座閣樓。」

怪老人突然臉色大變,冷然說道:「老夫和人有約,二十年中不能離開這座閣樓,快些閉目凝神,聽我傳授你的武功。」

上官倚望着窗外的大鵬、巨虎,道:「這鳥獸可要遣走么?」

怪老人回過身去,凝目望着那大鵬、巨虎,輕輕嘆息,緩緩搖動右手。

但見大鵬振翼長鳴,首先凌空而去;那巨虎卻繞着閣樓,走了兩周,才長嘯奔去。

怪老人望着那大鵬、巨虎的背影,悵然若失,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才回過頭來,說道:「咱們開始練武功吧!」

三日時間,匆匆過去。在這三日夜中,上官琦竭盡了他最大的智能,那怪老人也覺他悟性過人,更加細心傳授。待第三日天亮時分,上官家已累得精疲力竭,難以動彈,不知不覺中沉沉睡去。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忽覺身子被人不停地推動,睜眼瞧去,只覺那怪老人雙手不停在他關節上按摩,掌勢及處,必有一股熱力,侵入體內。

那怪老人一見上官琦醒了過來,停下雙手,微微一笑,說道:「你現在可覺睏倦消退了么?」

上官倚挺身而起,拜伏地上,說道:「老前輩以本身真氣,推動晚輩全身經脈……」

怪老人道:「咱們既沒有師徒之名,那就不必拜啦!你已沉沉睡過去三個時辰,剛才我已聽到動靜,賭武雙方,已然到了這古剎附近。如你再睡下去,不但要白白放棄這一場世難再逢的高手相搏機會,而且乍起應變,難免措手不及。因此我不惜消耗本身真氣,助你早些醒來……」話至處,突然住口不言,側身靜聽一陣,壓低聲音道:「來了!」

上官琦迅快地站起身子,向左面窗口奔去。

怪老人早已有備,探手入懷,摸出一包藥粉,在臉上一抹,登時變成了一片淡金。

上官琦知他將重施故技,必要之時,裝做神像,微微一笑,轉頭向窗外望去。只見對面屋面之上,魚貫走過來一大群人,八個勁裝疾服,佩帶兵刃的大漢,護擁着一個身着長衫,頭戴方巾,留着八字鬍的中年男子。

此人生得獐頭鼠目,一臉狡詐神色,只看得上官琦一皺眉頭,暗自罵道:「此等人物,難道也身負絕世武功不成,單憑這份長相,也不配和人論武。」

他雖然不知雙方內情,對誰都無好惡之心,但潛在的意識之中,卻對代表中原武林的高手,有着一份偏愛。是以一見其人外表,猥猥瑣瑣,毫無豪俠氣度,不自覺暗罵了一聲。

但聞一陣粗豪的聲音,起自經樓之下,道:「來的可是雲莊主么?敝派中掌門法駕早已到古剎大殿,候駕多時了。」說的竟是漢語,而且口齒甚是清楚。

上官琦轉眼望去,但見一個身披袈裟的高大藏僧,走了過來。

那獐頭鼠目、身着長衫之人,也在八個健壯的大漢挾護之中,落下屋面,搶上兩步,抱拳說道:「敝莊主因有意外之事,晚來一步,有勞大師法駕等候。」

在他說話之時,那八個健壯大漢,始終分站在他的前後,恭守兩側,似乎此人的性命十分重要。

那高大藏僧合掌答道:「大駕不是雲莊主,想來定是摩雲神手雄健飛了?」

那猥瑣中年人答道:「雄兄乃『天下第一庄』的武師總管,在下是『天下第一庄』的文案總管常昆,敝莊主此次和貴派定下賭武之約,名雖是以賭武為主,其實是想藉此機會和貴派掌門見上一面。久聞貴派威鎮西域,武功和中原大不相同,雖是蹊徑別走,但成就卻是驚人。」說完,又是深深一揖。

那高大藏僧神態卻甚是倨傲,冷笑一聲說:「敝派之中,有着一種特殊規矩,對方不是一派宗師的首腦人物,不肯接見,如若一定要見,必須要闖過十二護法的攔截……」

常昆伸手摸了兩下八字須,道:「在下並無立時晉見貴派掌門之意……」

那高大藏僧突然轉過身去,舉手一招,立時見四個身披天藍袈裟的和尚,走了過來,一字排開,在幾人面前盤膝坐下,擋了去路。

常昆微一搖頭,向後退了兩步,雖然未說什麼,但在神色之間,顯然流現出不屑之情,想來他定在暗罵邊荒之人,不懂禮法了。

八個健壯大漢,一見常昆向後退了兩步,立時向中間一合,把常昆團團圍在中間,一齊坐下。

上官琦隱在閣樓窗後,把幾人對答之言,和一切舉動均都看到聽到,心中暗暗想道:「如若他們雙方比武之事,不在這經樓之下,我們就難以看到,那可是一大憾事。」

正在忖思之間,忽聽一聲清越的長嘯之聲,遙遙傳來,那八個健壯大漢突然一齊起身,整齊地排成兩行。

常昆又舉起手來,摸摸頦下的八字鬍,拱手對那盤坐擋路的藏僧說道:「敝莊主大駕就到,快請通知貴派掌門迎接。」

那身披紅色袈裟的和尚緩緩站起身來說道:「敝派掌門人身份尊崇無比,豈肯隨便迎接他人,待貴莊主駕到之時,叫他前去晉見就是。」

八個健壯大漢一聽那藏僧口中這等輕視莊主,個個臉色大變,怒視了那藏僧一眼。

但聞那清朗的長嘯之聲,愈來愈近,此聲已似起自古剎之內。

上官琦換了一個位置,偷眼望去,只見數十個大漢,前呼後擁地擁着一個青布蒙遮的輕便小轎而來。

轎前藍緞簾垂遮,難見轎中人物形貌,小轎之後,緊隨着四個衣着不同之人,似是護轎武師,個個佩着兵刃。

上官琦暗道:「此人這等氣魄,大概是什麼雲莊主了。」

心念未息,瞥見那青布輕幔遮的輕便小轎之後,又出現一紅緞幔遮的小轎,雙轎相距,不過八九尺遠。

上官琦暗自嘆道:「此人氣魄可真不小,在這等深山之中,也要坐轎趕來。」

那紅緞幔遮的小轎出現不久,緊隨着又出現一頂黃緞幔遮的輕便小轎。

上官琦怔了一怔,暗道:「這三頂小轎接踵而來,不知哪一頂坐的是莊主?」

凝目瞧去,黃緞幔遮的小轎之後,又出現了一頂翠幔蒙遮的輕便小轎。

上官琦暗自忖道:「這人怎麼這等大的排場,看來不知還有好多頂輕便小轎呢。」

事情又出了他意料之外,那翠幔小轎之後,再無小轎相接。

四頂小轎距離都保持在八九尺遠近,魚貫直對經樓而來。

那抬轎之人,似都有着甚佳輕功,翻房越脊,奔行在屋面之上,毫無吃力之感,而且步履矯健,片刻工夫,已到了經樓對面的屋脊之上。

那屋脊距離實地,大約有一丈左右高低,八個抬轎大漢,竟然毫不遲疑地一躍而下。

數十個護擁大漢,迅快地散布開來,四頂輕便小轎,整整齊齊地排在一起,但見那隨在青布輕便小轎之後的四個服色不同大漢,分守各轎門前。

這時,上官琦才瞧出,那四個大漢服色和那幔遮小轎的顏色相同,分成青、紅、黃、翠四色。

只聽那身披大紅袈裟的藏僧,高宣了一聲佛號,大步走了過來,合掌當胸,說道:「哪位是雲莊主,敝派掌門方丈早已在大殿中候駕多時了。」

但見人群之中挺身走出來一個雄偉的大漢,抱拳對那藏僧說道:「敝莊主和貴派掌門相約在這經樓之下相會,請他到此見面吧!」

那高大藏僧神色一整,說道:「敝派掌門,比與貴莊主相約時間,早到了半個時辰,而雲莊主卻比相約時間晚到了半個時辰,你們中原武林人物,常有一諾千金之言,看來都是欺人之談了!」

那雄偉勁裝大漢,微微一皺眉頭,道:「如果不念在你們萬里迢迢趕來赴約,邊荒化外,不知禮數,憑此一言,就該處死。敝莊主雖然晚到了半個時辰,但已先行派遣常總管依時趕來通知了。」

紅衣藏僧冷笑一聲,道:「敝派中人,雖生長西域,但未必有輸於你們中原人物之處,好在約賭之賽,即將展開,生死勝敗,轉眼即可決定了。」

說完,轉身向前走了幾步,突然似想到了一件重大之事,疾忙轉身問道:「聽你口氣,可是『天下第一庄』的武師總管、摩雲神手雄健飛么?」

那雄偉勁裝大漢,昂然笑道:「不錯,不知大師父怎麼稱呼?」

那紅衣藏僧笑道:「哈克,久聞雄武師的大名了。」合掌當胸,微微往前一送,立時有一股強猛的暗勁,直擊過來。

雄健飛足踏丁字步,左掌平胸還禮,右手暗蓄功力,硬接了那紅衣藏僧一擊,微笑說道:「不敢,不敢,雄健飛托護在雲莊主院下,混口飯吃而已。」

兩股強猛的暗勁一撞之下,立時旋激起一陣強風。沙石橫飛之中,雄健飛腳下浮動,雙肩連晃三次。

那紅衣藏僧袈裟飄飛,高大的身軀,向後移退了半步。

彼此一較內力,各自心生驚駭,互相瞧了一眼,同時抱拳作禮。

哈克微微一笑,道:「摩雲神手之名,果不虛傳,貧僧領教了。」轉身大步而去。

只聽那右一頂青布幔遮的小轎之中,傳出來一陣朗朗大笑,道:「敬煩大和尚通告貴派掌門一聲,就說雲某和茅山一真、青城二老,在相約經樓之下的空場候教!」聲音不大,但卻字字如瀉地水銀一般,鑽入人耳之中,聽得人心涼肉跳。

那紅衣藏僧腳未停步地大聲應道:「雲莊主之言,小僧不敢擅自作主,尚待稟明敝派掌門,恭候裁奪。」

說話之間,人也同時加快腳步,向前奔去。

只見那青幔遮的青色輕便小轎,藍簾起處,走出個身穿天藍長衫、年約三旬的中年文士。

上官琦心中原想號稱「天下第一庄」的莊主,定然是位年紀甚大之人,哪知竟是這樣年輕之人,心中甚感奇怪,暗道:「此人如此年輕,竟有這等盛名。」

但見那散布在四周的大漢,齊齊躬身抱拳,恭敬之態,流露無遺。

那藍衣文士朗朗一笑,對另外三頂輕便小轎,拱手說道:「道兄、王兄、黃兄,請下轎吧!」

只見那紅、黃、翠三色小轎,簾門啟動,走出來一個頭挽道髻、手執拂塵、身着羽衣、白髯垂胸的老人,兩個身材矮小、衣服相同、每人手中都握着一支竹杖的老叟。

那羽衣老人對那中年文士一揮手道:「雲兄,和那藏僧賭武之地,就是此處么?」

那中年文士微微一笑,道:「就在這經樓下的空場之上。」他雖是滿臉笑意,但卻無法掩遮眉宇間愁苦之色。

那手策竹杖的兩個老叟,離開小轎之後,一直寒着臉,一語不發。

藍衣文士轉臉又向那兩個老叟揮手笑道:「王兄、黃兄,此次有勞兩位,甚感不安,但因此次賭武勝敗的關係太大,兄弟不得不勞請兩位,相助一臂之力。」

左面老叟冷冷說道:「當今武林之世,能夠請得茅山牛鼻子老道,和我們兩個老怪物下山助拳之人,除了你雲莊主之外,只怕再難有這大臉面之人。我們兄弟從不輕諾,但既然答應了下來,也不要人稱謝。」

此人說話生硬難聽,加上聲音冷漠,聽人耳中大不受用。

藍衣文士抬頭望望天色,自言自語說道:「怎麼還不來呢?」

那羽衣老人,輕輕一捋長髯,問道:「雲兄,除了我們三人之外,還另請有助拳之人么?」

藍衣文士答道:「兄弟昔年一句無意之言,想不到藏僧竟然認真起來,遣人傳書,催促兄弟,邀請中原武林高手,按時赴約。因為此事牽扯太大,並非是兄弟一人生死,不得不慎重從事。原想大傳俠義柬,邀請天下英雄,共議對敵之策,但繼而一想,此等之事,不宜公諸武林,再說請來天下英雄,也未必能有助賭武之事,迫得兄弟不得不煩請諸位下山一行了……」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遭:「道兄、王兄、黃兄,肯於下山相助,使兄弟信心大增……」

忽聞鼓聲突起,鐃、鈸相和,由遠而近。

抬頭看去,只見經樓一角,轉出來十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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