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小卒》[我是一個小卒] - 第18章 柳暗處亦有花明(2)

驗一回中人的感覺。
還有一些人四處竄訪,以後都是要在廂軍廝混的,多認識幾個人總沒有壞處。喝酒的,出遊的,很快形成了一個個小的團體。
倒是林若實,雖然排名最後,但仍是十分的淡定從容,對於他人投來的異樣目光熟視無睹,每日捧著一本書,早起而讀,深夜方止。
第二日,張遠過來尋找吳亙,得知其經歷,也是十分欣慰。原本並不對吳亙看好,沒想到竟然入了圍,這下子穩了,畢竟此次要招收二十名廂軍。於是找了城中舊識過來,帶著吳亙和孫宏好好慶祝了一番。
世事總是難料,第三日,張遠氣急敗壞的過來,告訴了吳亙一個不好的消息。
此次選拔,因有二十二人得到五華石。原本只取前二十名即可,可一向喜歡舞文弄墨的宇文校尉向郡守進言,為將者不可只講弓馬廝殺,只逞匹夫之勇,應熟讀韜略、諳習武經,所以還要搞一場策問,再綜合權衡。
吳亙一聽就傻眼了,若是打打殺殺也就算了,讓自己捉著筆杆子寫什麽文章,豈不要了老命。況且自己只認的幾個綁票、打劫之類的文字,難不成在策問時,滿紙都是此路是我開、留下買路錢之類。
「為什麽會突然改變規則?」吳亙有些詫異的問道。事出反常,必有貓膩。
張遠看了吳亙一眼,喟嘆道:「規則本人定,亦可因人而變。定是有人上下其手,所以才出了這個變故。而且我聽說有人進言,說你匪盜出身,家世不夠清白,怎能入得廂軍。」
直到此時,吳亙方才明白,為何大夥整日喝酒享樂、鼓腹而游,那林若實卻是埋頭苦讀。當初笑話人家的,現在是真成了笑話。
「可有什麽補救的法子。」吳亙此時也冷靜下來,開口相詢。
「讓我想想……對了,蜃珠。」張遠沉思片刻,一拍大腿站了起來。
很快,舉行策問的告示貼到了館驛牆上,眾人一看,皆哀鴻一片。雖然大部分人已得知消息,但畢竟學問一事,不是三兩天所能見效。
到了策問的日子,眾人被帶到一處校場之中,場中早已擺了一張張桌椅,彼此相隔很遠。旁邊站了一排軍卒看管,以防有人作弊。
吳亙轉頭打量四周,大夥皆是有些惴惴。待看到林若實時,對方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桌上的紙,沖著自己輕輕晃了晃。
此時,吳亙已冷靜下來,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計,展齒一笑,對著林若實嘴形微動,無聲說了兩個字,傻鳥。
校場外,馬蹄陣陣,有十幾騎縱馬而入。領頭的是位中年將領,身着白袍、面色白皙、鷹目細髯,倒是也有一番英武之勢。
一名軍官匆匆上前,低頭抱拳,「宇文校尉,一切皆已妥當。」吳亙抬頭看了看,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宇文校尉啊。
「那就開始吧。」中年將領並未多言,掃視一眼待試眾人,安坐在一處高位。
很快,考捲髮了下來,上面只有幾個字,論安國全軍之道。
吳亙打開一看,長嘆一聲,書到用時方恨少。看着別人皆在奮筆疾書,就連孫宏也埋頭寫字,咬著筆桿想了半天,在紙上寫下了天、地、人、道、法五個字。
倒不是吳亙有什麽隱喻,只是以往在大風寨中時,搬舵先生常在耳邊嘮叨,這五個字倒是曉的怎麽書寫。
出去打劫,當遵五要。
一看天,天時好方可出行。二看地,地勢險要易於埋伏方好得手。三看人,打探動靜的、下死力廝殺的、收尾運貨的,缺一不可。四看道,要和兄弟們講清楚,何人可劫,何人當放,莫要壞了道上規矩。五看法,這麽多人出去,一定要聽大當家的,不可擅自作主。
寫完五個大字,吳亙吹了吹尚未乾透的紙,頗為自得。起身大步上前,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竟是第一個交了卷。
軍官將其卷子送到宇文校尉處,對方抬目一瞧,面露鄙夷,甩手將紙扔在桌上。可等了片刻,似乎意有所動,又將紙取來,逐字掃視一眼,半晌後方長出一口氣,抬頭看了看正低頭數螞蟻的吳亙,擺了擺手。
手下人會意,將吳亙帶出校場,囑咐其靜待結果。
過了幾日,一名軍官帶著幾人來到館驛,宣布了最終試煉結果。此次往生路試煉,二十人通過進入廂軍,包括林若實、孫宏皆在其中。
既入此榜,這些人就如世間翰林一般,有了上升的根基,不久就有官職加身,自此打通了廂軍上升之路,比一般的中人還要尊貴。運氣好些的,說不得會被衛軍、禁軍選入,前途不可謂不光明。
而吳亙和另外一人則是落榜。
眾人爆發出一陣歡呼,歡欣之色溢於言表。
林若實搖頭走過吳亙身邊,連看都未看上一眼。從此二人身份天淵之別,再無交集,鴻鵠豈能與燕雀一般見識,以往恩怨皆散。
只有孫宏走了過來,拉着吳亙的的手,眼中含淚,「這不公平。」
吳亙剛要開口勸解,那名軍官卻又宣布,吳亙和另一人同樣授予中人丁籍,只是不入廂軍。
議論之聲轟然而起,如此轉折,倒是讓眾人有些瞠目。
很快軍官取出文書和一個銅牌,文書上有郡守的大印,讓吳亙摁下自己手印,自此脫離賤籍,終出藩籬。
入夜,吳亙與孫宏坐於張遠在定遠城的小院中,沙杵作陪於一旁。
火鍋沸騰,紅油翻滾,桌上狼藉一片。
「來,兄弟,再悶一個,祝賀你二人雞犬升天。」沙杵紅著臉,舉著一大碗酒,酒氣熏天,對著吳亙嚷嚷道。
「不會說話就別喝酒。還雞犬,再加上豬羊,我們四人豈不是成了四畜。」張遠笑罵道。
孫宏早已倒在桌上,抱着酒杯傻笑。
吳亙輕笑道:「傳聞古有四瑞獸,今日四畜在此,說不得千百年後,後人供奉瑞獸之時,皆是以我四人相貌為范。」
張遠放下酒杯,盯着吳亙:「雖然入了中人丁籍,但卻無法在軍中任更高職位,不後悔?」
吳亙眼神清明,輕笑道:「何來後悔,如此結局正合我願。倒不是故作洒脫,實在是軍中規矩太多,時日長了,說不得會惹禍上身。」
張遠點點頭,「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以你敢捅破天的性子,就是我也不敢把你放在身邊。倒是孫宏,我想給弄到屯中。」
「別和我搶人,他可是我寨子中未來的賬房先生。」
「滾,都是中人了,還是一身匪氣,我看你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幾人連喝邊聊,熱鬧的氣息穿過窗戶,竟是壓住了屋外呼嘯寒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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