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晏賀之衡爆款》[溫時晏賀之衡爆款] - 第2章(2)

只能又進去了一趟,將那個在我生命之中並沒有留下太多痕迹的女人的東西帶出來。
其實收拾這些不是不可以讓下人做,皇帝雖然責備父親,卻並沒有趕盡殺絕,還是留了一份情面在。
可我和父親誰也沒有開這個口,似乎想要用一趟又一趟的行為所帶來的疲憊去忘掉什麼似的。
搬得累了,父親站在公爵府門口點了一支以前他最看不上的水煙槍。
他深吸幾口,從口鼻處吐出乳白色的煙霧,他就站在煙霧後面看着我,詢問道:「溫時晏喜歡你嗎?」
「我覺得他不喜歡我。」我把討厭這個詞折中了一下。
「那你可真沒用。」父親輕蔑地笑了。
這說的是實話,我沒有什麼好反駁的,況且這種話他從小到大說了太多,我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這個男人滿腔心思都想着如何將家族帶上更高的地方,而我作為拖後腿的鉤子落了空,他自然不會開心。
聽說當年被榨空帶不來利益的母親家裡也是如此。
那個很少將我放在心上的女人至死前都在為他、為這個家奉獻着自己微不足道的火焰,直到被疾病帶走——她什麼也沒有教會我,什麼也沒有給我留下。
最後,就連這麼一點東西也只有我記得,不至於被別人當作垃圾從這裡清掃出去。
收拾好所有的東西後,父親帶我搬到了上京郊外的一座小院子里。
破舊的房屋沒什麼人氣,收拾了半天,才堪堪到能住進去的地步。
我坐在床榻上發了會呆,下人突然傳進話來,說瑞王世子找我有事,約我在宮裡見面。
原本我進宮是給七公主做伴讀,後來她嫁人,其實我是沒了合適的由頭留下來。
但不知道為什麼,沒有人驅趕我,若是不去,甚至還有人問我緣由。
就那樣不清不楚地,我繼續留了下去,一直到如今家裡敗落。
我拍拍身上的灰塵,從包裹里找到唯一一件留下的新衣裳。
溫時晏來找我,我卻也正好想見他。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現在,我想見他。
9
從前父親會相當注意我的衣着和出行的車馬,只要我說,一定就有他能弄到的最好的東西擺在我的面前供我使用。
即便長寧公爵府的沒落幾乎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他還是不想將這些更多在明面上表現出來,供給外人更多的笑料。
可如今,即便想遮掩,他也沒有能力再為現狀蒙上遮羞布了。
我沒有問父親去要家裡目前唯一的馬車,只是給頭上罩了個帷帽,朝城中走去。
以前坐在馬車上時我都覺得京城好大,現在用腳一步一步丈量時,才發現上京真的大得相當可怕。
一直走了好久,走到腳上磨出好幾個水泡,我才終於踉蹌趕到了宮門口。
我像往常進宮一樣將令牌遞給宮人,卻得到了對方歉意的笑容。
「宋小姐,世子已經跟我們打了招呼,您直接進宮就好。」守門的宮人臉上帶着憐憫,「您的令牌……」
話沒說完,我卻頭一次很快就了解了別人的言下之意。
我將令牌好好收進了懷中,對宮人笑:「謝謝。」
今天以後,或許我就沒有資格再踏進宮中了。
進了宮,我沒猶豫,直接朝着學堂的方向走去。
溫時晏派來的小廝沒有說定見面的地方,偌大的皇宮裡,溫時晏能去的地方很多,但我能隨意去的地方,其實也就學堂一個了。
等我腳步匆匆來到目的地時,推開門,瞧見的卻不是任何一個我想看到的面孔。
——是齊寧。
漂亮的姑娘正翹起手指,讓侍女給她用鳳仙花染着指甲。
她的手纖長好看,瘦而不幹,指甲透着健康的淡粉色,很是符合之前學究說的那種適合把玩的珠玉。
對比我趕路後的狼狽,她從頭到腳都顯得過分精緻,好像天然架起了一面怎麼也越不過的牆,壓得我喘不過氣。
「抱歉,我走錯地方了。」
眼看學堂里沒有溫時晏的身影,我關門就想走。
然而齊寧卻像早就預料到了我會來一般,甩了甩還沒有染上顏色的指甲,讓侍女攔住了我:
「這不是長寧公爵府的宋如意嗎?」
她特意提高了聲線,聲音尖銳得有些刺耳。
齊寧踱步到我面前,上下打量着我,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
「瞧我這記性,我都忘了,今日長寧公爵府的丹書鐵券已經被聖上收回去了,如今你已經不是官家小姐,只是一介平民……」
我欲後退,她就讓侍女抓住我的手腕,強硬讓我彎下了腰行禮。
「那見了我,怎麼什麼表示都沒有?」齊寧輕蔑笑着。
在溫時晏面前時,齊寧所有的針對和排擠都是彎繞的,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她如此直白和我針鋒相對的模樣。
我順着她的意思行了禮,侍女這才放過了我被抓得生疼的手腕,回到齊寧身邊虎視眈眈看着我。
看她這樣,我知道今天沒辦法輕易善了了。
「你為什麼總是要針對我呢,齊寧?」我問。
喜歡溫時晏的姑娘有那麼那麼多。
比我長得好的,比我有能力的,比我身份好的,兩隻手都數不下來。
可偏偏那麼多人里,齊寧最針對的是我。
為什麼?
我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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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寧被我問得笑了起來:
「因為溫時晏討厭你。」
她的指甲一下一下戳在我的肩膀上,陷進肉里,生疼。
「因為那麼多喜歡溫時晏的人里,他特別討厭你。但是因為身份,他不能直接趕你走,而你又傻,什麼好話歹話都聽不出來,跟個牛皮糖一樣甩不掉。」
「你以為我今天在這裡是為什麼?」她輕蔑笑着,「幸好在所有人的耐心用完之前,你終於要從皇宮裡滾蛋了,所以溫時晏讓我提前過來,和你說明白這些他不能說的話。」
我眨巴着眼,認真聽完她的長篇大論,心裏奇異得一點波瀾也沒有。
其實我也以為她說出來這些,我會覺得痛,覺得難過,可實際上我只有一種知道了好久的事情又被人翻出來反覆念叨的漠然感。
「所以溫時晏等會兒會來,對嗎?」我從她的話里抓到了我想要的信息。
齊寧愣了下,皺着眉後退兩步,又吃吃笑了起來:
「宋如意,你真是個傻子,天下哪有你這樣的傻子?」
她笑得淚花都從眼角溢出,一顫一顫的。
「你這樣的人,你這樣的人……」
後面的話被她吞進了喉嚨里,再沒讓我聽清。
身後的門被拉開,這一次,終於是溫時晏來了。
他踏進屋子裡,目光越過我,先落在了齊寧的身上。
看見齊寧眼角因為大笑而流下的淚珠,溫時晏皺起眉,表情明顯差了起來。
「你說了什麼?」他問我。
我誠實道:「我什麼也沒有說。」
溫時晏沒有吭聲,但滿臉都寫着不信。
他走到齊寧身邊,輕拍了拍姑娘的肩膀,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話,將人哄了出去。
出門之前,齊寧還不忘偷偷給我一個嘲笑的眼神。
想都不用想,她一定又在心裏罵我蠢呢。
屋子的門被侍女帶上,我終於收回目光,落在了溫時晏的身上。
「我沒有說什麼。」我迎着他的眼神再次解釋道。
溫時晏擰着眉,支開了這個話題:「你家裡的事情已經成定局,不要為此多勞心,朝堂上的事情你幫不上忙。」
「我在宮中為你找了個女官的差事,你往後還是正常入宮。正好我們都到了結業的年紀,學堂以後也不用常來了。」
這是這麼多年來溫時晏第一次在我面前說這麼多的話。
我聽着他的安排,認真抬頭打量着溫時晏。
聽聞最近皇上安排了不少差事給他,甚至還想要安排溫時晏去軍中歷練鍍金,儼然是將他當成了未來的皇儲對待。
少年意氣風發,愈發耀眼,可我怎麼看都找不回當初屏風之後初見溫時晏的驚艷感了。
「你是以什麼身份幫我安排這些事情的呢,世子?」我問道。
溫時晏像是沒有想到我會反問,怔愣了好一會才從喉嚨里擠出一點聲音:「什麼?」
我定定看着他:「是同窗?是好友?還是我未來的官人?或者是想要將我當成外室的主人家?」
在安排了齊寧說那些話後,為什麼要說這些?
我一直都很笨,沒辦法理解那些計謀,也尤其難猜到溫時晏的意思。
以前我不敢問他,生怕他煩。
但是現在我的膽子像是突然被吹得膨脹起來,以至於讓我頭腦發昏,只想刨根問底個究竟。
可下一刻,溫時晏的目光卻突然冰冷了下來。
他好像生了好大的氣,胸膛起伏劇烈,呼吸沉重。
「宋如意,你就這麼想作為籌碼嫁人?」溫時晏冷聲道,「是不是如今另有高枝放在你面前,你也要迫不及待地去攀,啊?」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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