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孤鴻》[天涯孤鴻] - 第二卷 英雄紅顏 第二十二章 一場惡戰(2)

漢傑心領神會,沉吟道:「這件事情在江湖上早已人盡皆知,其實,我和他並無任何關係。我和小妹上山來,一來,是想請道長為我們卜卦解道。二來,聽說道長武藝高強,我等便想領教一二。」
那老人逼視着他,哼了一聲,幽幽道:「沒有關係?既然沒有關係,你為何要管這些個閑事。我勸你還是乖乖的說出實情,說不定,我還可以考慮放你們一馬?」
此時,羅香雪心裏也異常懊悔,悔不該莽撞前來,莫名其妙的捲入這場恩怨之中。現在她心裏想着的,便是如何才能安然脫身。
花不凡心裏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一陣抓狂,隨着她糊裏糊塗的來到這裏,遇到這等凶神惡煞,弄不好還得搭上自己這條小命。
一想到這些,他禁不住瑟瑟發抖。但如今被困在網中,身體幾乎緊緊貼著羅香雪,他頓時感覺到少女的軟玉溫香,禁不住一陣面紅心跳。
在這危急關頭,鍾漢傑顯得臨危不亂,腦子裏飛快轉動著:當下最要緊的是想辦法脫離險境,切不可惹惱了他。我且先和他周旋一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們得先保住命再說!
隨即,他故作輕鬆,嘆了口氣訕訕說道:「很久之前,我便聽說飛仙觀主道行高深,不但精通九宮八卦,五行易理,而且武藝出眾,劍法高超,我和小妹遊歷到此,便借道前來拜會,我自幼學劍,便想和道長切磋一下劍法!還請道長不吝賜教?」
那老人警惕的看着他,面露疑色的說道:「你就別再拍馬屁了,我老人家聽著不習慣。我再問你一句,你真不是來尋仇的?」
鍾漢傑苦笑道:「看來道長是誤會我們了,我們與道長您素無瓜葛,卻尋的是哪門子的仇啊!」
他望了羅香雪和花不凡一眼,繼續說道:「他們二位是為了請道長卜卦算道。我和小妹卻是久仰觀主的大名,想來一睹風采,和觀主比試比試劍法!」
那老人依舊將信將疑,幽幽說道:「你真想和我比試劍法?」他斜視著鍾漢傑,半晌又說道:「也罷,那我就和你比試比試,我念你是後生小子,我就先讓你三招,若是你贏得了我,我便可放了你們幾個,哼哼,但若是輸了,那你們全都得死!」
鍾漢傑為了引誘他上鈎,用上了苦肉計和緩兵之計,此刻,見他真的已上鈎,不禁心下一喜,忙說道:「嗯嗯,就依道長的,那我們一言為定!」
他目光閃動,瞟一眼和自己纏在一起的三個人:「那就請道長先為我們鬆綁吧!」
那道長突然眼珠子一轉,盯着他們道:「你們可別給我耍什麽花樣,你們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如果膽敢使詐,哼哼,你們會死得很慘!」說罷,凌厲的目光一掃眾人,那模樣就好像一隻餓虎正在盯着到手的獵物。
只見他雙手一揮,「哢嚓」一聲,那片織密的大網突然間崩斷,四分五裂,變成一段段小節,散落一地。
幾乎在同一瞬間,鍾漢傑,羅香雪,李小倩,三人猛地凌空躍起,「倉!倉!倉!」三柄長劍迅疾出鞘,勢如破竹,如三條毒蛇從三個不同的方向朝他攻出。
鍾漢傑手中長劍翻抖,直刺向他的上盤。羅香雪劍花漫卷,以閃電般的速度揮向他的中盤,而李小倩斜斜刺出一劍,反手直取他的下盤。
三把劍從不同方向,以不同的手法向他發起攻擊。每一把劍都盯准了他的要害部位,在如此近距離的突襲之下,可以想見,那老人勢必難以躲開。
三道寒光宛若龍蛇飛舞,以極凌厲的招式,猝不及防的向他刺來,一瞬間,他整個身軀都被籠罩在一片劍影之中。
老者萬萬沒想到,他們會突然齊齊向他發難。他原本想的是,先前在林中布下的陣式已然令他們全都嚇破了膽,方才又被金絲網死死纏住,料想他們定然再無還手的勇氣。
不想,自己一時大意,竟然中了他們的招。隨即,心下大怒,暴喝一聲,身形一展,猛地向後仰身飄飛躲避。
而那三劍距他的衣襟也不過一寸,若想避開,已是再無可能。惱羞成怒之下,他已顧不了多想,索性孤柱一擲,來個魚死網破。
慌忙飄身後撤中,突然揚手一揮,一篷銀芒暴射而出,迎面打向三人。
大家正使出全力攻擊,不想,他突然來了這麽一手,慌忙間撤劍閃避,可奈何距離太近,已是避之不及。
羅香雪昨日在大門口已領教過這種飛針,細如牛毛,密集如雨,堪堪的難以防範。
所以當她凌空撲上之時,已早有防備,猛見眼前一亮,駭然之下,隨即本能地揮袖一擋。
同時身形向側一晃,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密集的飛針正密密麻麻打在了她的衣袖上,面門堪堪避過,而她的髮髻和肩膀上卻硬生生的插入了一些。
細密的飛針透過衣襟直釘在皮膚上。遂覺一陣錐心的疼痛綿綿不絕,彷彿青蛇之口,黃蜂之尾,端的是毒辣之極。
鍾漢傑和李小倩見狀,猛然大驚,慌忙閃避。他們在空中猛一撤劍,改攻為守,長劍在胸前飛速舞動,劍影翻飛,劍氣如虹,綿綿劍影化作一道屏障護住面門,只聽見一陣叮叮噹噹的聲響,雨點般的銀針打在了劍鋒上,濺起四分五裂的火花。
繞是這樣,依然未能完全阻擋住,一些漏掉的已訂進了皮膚,發出尖銳的疼痛。
三人皆被飛針擊中,羅香雪和李小倩各自發出一聲悶哼,手上的劍勢不覺間已緩了下來,凌空幾個翻身,翩然落地。
劇痛陣陣襲來,令兩人拿樁不穩,接連後退幾步才顫顫的頓住身形。鍾漢傑也是疼得齜牙咧嘴,咬咬牙,強忍住劇烈疼痛,在空中翻身後撤,腳尖在樹榦上一點,借勢飄身落地。
他忽然心下一驚,朝羅香雪和李小倩叫道:「小心針上有毒!快用穴道封住血流運行,用內力逼出飛針!」
話音剛落,那老人見一招得手,怎肯給他們片刻喘息,忙乘勝追擊,轉身又待撲上。
他陰惻惻一笑,得意的朗聲叫道:「就憑你們幾個小兔崽子,與老夫過招還嫩了點,還不乖乖的束手就擒。」
他見眾人皆已中針,想見已無還手之力,於是再無顧忌,手中拂塵飛速舞動,迎面飛身撲上。拂塵漫卷飛揚,朝眾人掃了過來。
眾人一驚,已顧不得身上疼痛,慌忙的長劍一橫,咬緊牙關,迎了上去。當下,他們已是再無退路,只得硬著頭皮接着他了。
羅香雪和李小倩身中銀針,已滲出絲絲血跡,傾刻間,已染紅了衣襟。
她們方才聽鍾漢傑的一聲驚呼,遂察看傷口,但見血跡呈鮮紅色,心中頓時鬆了口氣,血液鮮紅,則表明並無中毒跡象,顯見這只是普通的繡花針罷了,針上並無淬毒,隨即放下心來。
剎那間,三柄長劍一齊攻向那老人全身各處要害,劍光如匹練般猛烈飛舞,拂塵橫掃似亂髮漫卷,而劍鋒卻堪堪避開拂塵,並未與之纏鬥,唯恐被其牢牢纏住,劍鋒為剛,拂塵則柔,柔雖軟弱,卻能克剛。
所以,長劍揮舞間只能生生避開,轉而另闢蹊徑,攻擊他身上其餘要害。但拂塵若要纏住靈動的劍鋒卻也不易,就算能纏住其中之一,那另外兩劍也不能坐視不管,便會趁其空門大露之時,乘隙招呼,那時就算他有通天本事,也已無暇顧及。
拂塵柔軟,歸屬軟兵器一類,與堅硬鋒利的硬兵器交鋒時,看似並無優勢,實則完全可以避其鋒芒,以柔性的纏綿之勁化解其剛猛之勢,從而達到以柔克剛的先機。
花不凡是場中唯一不會武功的人,並且生性膽小,見雙方正斗得難捨難分,他早已嚇得躲進了樹叢中。
他何曾見識過江湖中你死我活的較量,眼前的血腥場面,直嚇得他瑟瑟發抖,額頭上已泌出黃豆大的冷汗,他將背簍抱在胸前,不敢直視又忍不住撥開樹蔭,偷偷探出頭戰戰兢兢的觀望。
他一臉恐懼和焦慮,生怕那些胡亂飛舞著的兵器冷不丁的傷到自己,又誠惶誠恐地在心裏為他們三人捏了一把汗。甚至口中默默念叨阿彌陀佛,祈求菩薩保佑三人能最終戰勝那惡人,順利脫險。
場中激戰正酣,三人將那老人圍在中間,合力與之纏鬥,但見劍影翻飛,劍光如電,三人身形不斷的騰挪變幻,招招威猛凌厲,絕不能讓他有片刻喘息。
羅香雪滿心激憤,使出爹爹傳授給她的看家劍法「羅剎劍」中最為霸道的「索命三劍」。這是爹爹曾告誡她,在危急關頭,遭遇到生命危險時可使出此招用於保命脫身。一旦遇到極厲害的角色時,在毫無勝算的境地,千萬不可戀戰。此刻,她在使出這式劍招時,突然想起了爹爹對她的忠告。
她現在一心想着脫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只見她劍走龍蛇,口中突然暴喝一聲,身形在空中翻飛,手中長劍一抖,斜身反挑,眨眼間刺出連環三劍,一劍快過一劍,一劍比一劍凌厲,閃電般封住老人的中盤,只聽得劍風虎虎,嘩啦一聲,那老人突然發出一聲悶哼,他的衣襟已被劃裂,腰眼被羅香雪最後的一劍洞穿,一抹殷紅飛濺而出。
那老人猝不及防身中一劍,面上現出痛苦之色,手上的動作明顯慢了下來。鍾漢傑和李小倩見狀,心中大喜,劍上攻勢越發的凌厲狠辣。
鍾漢傑見老人負傷分神之際,遂朝李小倩使出個眼色,兩人一左一右,一攻一守,相互配合。
鍾漢傑猛地一聲輕喝,腳下順勢一滑,身形快速閃動,人影一閃,忽然已到了老人側面肋下,長劍反手一抄,朝着他肋下要害斜斜挑了上去。
老人大駭,暗道一聲不好,方才他中了羅香雪快如閃電的一劍,心中憤恨,只顧著對付她了,不想肋下空門已露,竟被他乘虛而入。
待到察覺時,也已經遲了,他慌忙的一轉攻勢,拂塵飛舞著朝鍾漢傑面部卷了過來。鍾漢傑見勢頭一偏,堪堪避過,但仍有幾縷銀絲掃中他的發梢,哢嚓一聲,一撮發梢應聲而斷。
鍾漢傑劍眉一軒,手腕反轉,劍鋒自老人肋下划過,猛地划出一道長長的口子,頓時鮮血淋漓,只聽他一聲悶哼,身上兩處中劍,疼得他齜牙咧嘴。激起他滿腔怒火,還想挺身奮力一搏,突然腳下一軟,拿樁不穩,轉身重重的跌倒在地。
他倒地的同時,隨即張口噴射出一抹鮮血,面色慘白,依然凌厲的眼睛裏顯現出驚恐詫異之色。
他興許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幾個名不見經傳的毛頭小子給制住,這當然還是因他目中無人,太輕視對手了。
江湖爭斗中的大忌之一,便是輕視敵人。特別是在不了解對方的武功虛實之前,輕敵的後果,有時候將是致命的。
老人用手捂住腰眼上的血洞,殷紅的鮮血汩汩冒出,流滿了衣襟。肋下長長的傷口已血肉模糊,滲出一大片血跡。
他嘴角噴出的鮮血,是因為方才打鬥中,不慎挨了鍾漢傑一記催心掌,顯然已受到了極重的內傷。他胸口劇烈起伏,口中劇烈喘息著掙扎爬起來,剛欲站起,卻又重重的跌倒。眼裏流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剛才的一番惡戰,眾人都已拚盡全力,體力消耗甚大,紛紛禁不住張口大喘粗氣。
羅香雪定了定神,方才劇烈的打鬥,已使她負傷的地方撕裂開,血跡滲出得更多了,一縷縷沿着針上滴落。
她微微弓著腰,將劍插在地上,一手緊抓住劍柄,一手捂著受傷部位,閉目調息片刻。暗中一運真力,張口緩緩吐納,一團溫熱強勁的真力聚集在傷口處,她猛地感到一陣鑽心的劇痛襲來。
她突然睜開眼睛,忍不住張口吐出一縷鮮血,猛喝一聲,卻見插在身上的銀針突然飛出,悉數訂在面前的樹榦上。
此時,鍾漢傑顧不得身上劇痛,揮劍而上,劍指著匍匐在地上的老人,盯着他緩緩道:「我且問你,你可服輸?」卻見他面色平靜,絲毫未流露出憤恨之色。
旁邊的李小倩,忍着劇痛,卻是恨得咬牙切齒,恨不得一劍將他擊殺在當下。
她死死盯着那道長,眼睛裏彷彿快要噴出火來,轉頭朝鍾漢傑說道:「鍾哥,莫要和他廢話,他斷然便是殺害大伯的兇手,!何不一劍殺了他?」
鍾漢傑心裏一凜,望了望李小倩,幽幽說道:「不急,現在他已是階下囚,我看,還是將他押回去交給伯父處置吧?」
李小倩急道:「什麽?押回去交給爹爹處置?萬一他路上施出什麽詭計,跑了怎麽辦?」
鍾漢傑冷冷一笑,盯着他緩緩道:「他現在已自身難保,諒他也耍不出什麽花樣。既然我們已抓到真兇,帶他回去交給伯父,他老人家豈非會更高興?」
這時,躲在林蔭中的花不凡正背着背簍,扛着小鋤頭,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一邊跑一邊朝眾人高呼:「你們怎麽樣了?大家都沒事吧!」
眼見三人聯手將那惡人制住,他不由得深深鬆了口氣。面上依然布滿驚懼之色。他從小生長在村野之地,何曾見識過這般你死我活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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