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孤鴻》[天涯孤鴻] - 第一卷 前程往事 第十五章 魔洞奇遇

天將破曉,蒼茫群峰間,一縷魚肚白從雲海裏漸漸浮現出來。東方天空上,紅日初升,霞光暴射,普照着人間大地,散發出五彩光芒!
明月峰畔,紅琴居的晨鍾早早地敲響了,每天例行的早課時間已到,但今天卻是個例外。今天的早課破天荒的頭一次被取消。
天還沒亮,偌大的庭院裏已經站滿了人。上至主人、管家和賓客,下至家丁、丫鬟和廚子,整個紅琴居數十號人全部聚齊,每個人表情嚴肅,等待着主人許楓開口發話。
主人許楓和上官紅琴幾乎一宿沒合眼,兩人憂心忡忡的坐在房間裏度過了下半夜,只盼望着天空早些亮起來。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姐妹倆,兩人便唉聲嘆氣,心急如焚。他們絞盡腦汁地思索了一整夜,也沒能想明白兩個大活人怎麽就這樣毫無徵兆的失蹤了呢?平時看到她們總是快快樂樂的,也沒見有什麽反常的情緒出現。為什麽就這樣一聲不吭的人間蒸發了呢?
今天,紅琴居全院上下幾十號人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便是繼續尋找許冷月和楚喜花姐妹倆。
許楓站立在庭院高台上,眉頭緊鎖,神情憔悴,一夜之間,他彷彿已經蒼老了十歲。以前威武霸氣的英雄氣概再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只是一個滿眼憂慮的垂暮老人。
當清晨的陽光灑滿整個庭院的時候,他開口說話了:「承蒙各位看得起我許楓,追隨我多年,我深深感謝大家。如今,兩個孩子莫名其妙的失蹤,我深感自責,也許是我平時對她們的關心不夠,只是忙於江湖上的事,從不知道她們心裏在想些什麽,我真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今天,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將她們找出來!」他在高台上來回踱步,目光如炬,沉聲發令道:「現在,我們出發前往後山,繼續尋找!」他轉頭望了一眼身旁的夫人,目光堅毅,似是在傳遞給夫人一種破釜沉舟般的勇氣和信心。
眾人分成兩隊,還是和昨晚的安排一樣,一隊人馬前往後山左面的忘憂谷搜尋,另一隊人馬則往後山右面的蝴蝶園進發。兩隊人馬總共四十餘人,迎著晨曦,浩浩蕩蕩的行走在通往後山的棧道上。
清晨的後山雲霧繚繞,在溫柔的陽光照耀下,散發出五彩繽紛的光芒。
沉睡了一夜之後,大地重又蘇醒,呈現出勃勃生機。每個人都沉默著,神情嚴肅,大家的心裏,都只有一個心愿:希望儘快找到姐妹倆。然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每個人都在心裏猜測,事情的真相到底會是什麽樣子呢!
柳如煙還是跟在許楓身後,一路上沉默不語。昨夜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無睡意。
他用了半夜,回想起自幼和花妹在一起經歷過的點點滴滴,彷彿那些就是昨天發生的事,小時候,師傅常常帶着他和花妹一起練武,他們在後院裏比劍,每次他都會讓著花妹,假裝自己輸了,然後躺在地上裝模作樣的捂著胸口喊疼,假裝自己被花妹傷著了,每每這個時刻,花妹便會將手裏的劍扔在一邊,被他假裝痛苦的樣子嚇唬得花容失色,哭着喊著:柳哥哥,你怎麽了,你沒事吧,你可不要嚇唬我啊!就在這時,他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然後花妹知道他是故意裝腔作勢嚇唬自己,便會嬌嗔著罵他壞哥哥,不停的追趕着他……他們一起在菜園裏除草,摘菜,追蝴蝶,捉蛐蛐……一起下河塘裏抓魚……一起去茶園裏為師傅採摘鮮茶……所有美好的往事歷歷在目,以前想起來,他總會不自覺的露出笑容。
而如今想起來,他卻只感到一種錐心的疼,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覺濕潤了眼眶。巨大的悲傷籠罩在心頭。不知過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睡著了,他甚至做了一個夢,在夢裏,他看見花妹和冷月姑娘牽着手在陽光下向他奔來,他苦苦尋找的花妹終於回來了,一下子撲倒在他懷裏,傷心痛哭!隨後,他和花妹拜別許伯伯和上官夫人,喜花和冷月姑娘依依惜別之後,兩人騎著白馬踏上了回家的漫漫長路……
臨近天亮的時候,他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望着空蕩蕩的房間,一行淚水滑過臉頰,原來這望美好的畫面,只不過是一場虛無飄緲的夢境。
一眾人馬沿着昨晚搜尋過的區域,又仔細的搜索了一遍,搜尋重點放在那些不易被發現的隱秘角落。柳如煙沉思著對許楓說道:「許伯伯,晚輩有個大膽的推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許楓聞言,心下一凜,急切說道:「賢侄有什麽想法,但說無妨!」他熱切的望着柳如煙。
柳如煙目光閃動,思索著道:「昨夜我們已將這忘憂谷地面上大部分區域搜索了,但並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這說明,在這些不難發現的地方,能找到她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緩緩的繼續說道「昨日聽馬管事說起,冷月姑娘和花妹,常常來這後山叢林裏找尋石斛蘭,而據晚輩所知,這種藥草,皆是生長在陡峭的崖壁上,並不能輕易被發現和採摘。如果晚輩沒有猜錯的話,她們二人有沒有可能是發現了長在崖壁上的石斛蘭,前去採摘時不慎跌落下山崖了?」說到這裏,他目光緊縮,流露出一種極度恐懼的神采。
他們昨夜已搜遍了後山的所有區域,卻連一點線索也沒有發現。而今,也只剩下那三面陡峭的懸崖下沒有搜索了。他不得不萌生出這種可怕的猜想。當然,這已經是最壞的情形了,倘若真如他所料,姐妹倆已經跌落下山崖的話,那她們生還的機率可就太過渺茫了。
許楓聽罷,心下猛然一怔,隨即恍然大悟似的睜大着眼睛,一種可怕的預感從腦中冒出:難道姐妹倆真的已經葬身懸崖下了?昨夜只顧著在山谷中搜索,惟獨沒想到那三面山崖之下。
許楓不禁在心裏暗暗埋怨自己思慮不周,怎麽就沒想到這懸崖之下呢?當即,揮手將眾人召集至跟前來,正色說道:「剛才聽柳少俠說到我們惟獨山崖之下沒有搜索了,柳少俠的猜想不無道理,我們現在便下行到山崖中仔細搜尋一番。」他命人找來兩根長長的纜繩,將兩根纜繩的一頭分別牢牢固定在山崖邊兩棵三人合抱的老樹樹榦上,由五個身強力壯的家丁在上面死死拉住繩索,再由兩人腰係繩索下行滑落到山崖中。
山崖異常陡峭,崖壁上荊棘叢生,向下俯視,霧氣瀰漫,深不可測,眾人不禁都心生膽怯之意。柳如煙見狀,遂向許楓拱手一禮,自告奮勇的說道:「許伯伯,不如就讓晚輩下去探尋一下吧!晚輩自幼隨家師在終南山中長大,常常和家師一道攀岩採摘,對山崖的環境頗有些經驗,懇請伯伯准允晚輩下去一探究竟!」
他目光熱切地望着許楓,許楓略有猶豫,沉思半晌,皺眉說道:「柳賢侄,這山崖足有百丈之深,崖壁陡峭光滑,稍有不慎,便將有生命之危,倘若你有個什麽不測,我當如何向令師交代啊?」他不免心有疑慮,想到柳如煙來者是客,他又怎能讓他去冒這個險!
柳如煙劍眉一揚,微微一笑道:「這個……伯伯儘管放心,倘若遇到危急情況,晚輩自有應對之策!只是但需派一人隨我一同下去,如有突發事端,也好互相呼應。」
許楓緊鎖眉頭,緩緩點了點頭,嘆了口氣,正色道:「唉,也只好如此了,柳賢侄千萬小心,萬一遇到危險,便及時向天空發一枝響箭告知,賢侄切記!」
隨即挑選一個身強體壯的膽大之人,背上係著一筒弩箭,帶上一個裝著食物和水的包袱,在腰身上綁定好繩索,一番周密檢查之後,由五個壯漢在山崖邊慢慢放送繩索,兩人小心翼翼地從崖邊緩慢下落。
晨霧在陽光下並沒能完全散去,山崖裏依舊濃霧瀰漫,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極低,他們只能摸索着手腳並用探尋可以下踩的支點。柳如煙看着身旁一同下降的壯漢,微笑着說道:「這位大哥怎麽稱呼?」
那壯漢濃眉大眼,嗬嗬笑道:「我叫魯元明,大家都叫我阿魯。柳少俠,你也可以這樣叫我的。」
柳如煙關切的說道:「哦,原來是魯大哥,這
那壯漢鼓著一雙銅鈴般的大眼,點了點頭,訕訕笑道:「多謝柳少俠提醒,我會謹慎的,你放心吧!」他突然笑容一斂,眼中流露出一抹傷感:「平時,大小姐對我們下人都很好,還常常背着老爺塞給我們好吃的,真不知道她和喜花姑娘怎麽樣了,希望老天爺開眼,保佑她們平安回來。」他忽然想起以前大小姐對他的好,心裏一陣難過起來。
柳如煙一邊用手攀在崖壁上,一邊小心的挪動著腳步,安慰他道:「魯大哥,別難過,她們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魯元明腳下踩滑了,一隻腳懸在空中夠不著支點,當下一驚,失聲喊道:「魯大哥,小心腳下!」
魯元明雙手抓着長在岩縫裏的樹榦,無奈腳下已滑溜,沒能踩在穩固的支點上。他只能雙手緊緊抓住樹榦,胸腹貼著崖壁,忙一邊俯首下望尋找合適的落腳點,一邊藉助臂力使勁挪動身體保持平衡。
柳如煙見他身處險境,順勢用左手一拍岩壁,右手隨即鬆開,藉助臂力,身軀猛地向外一盪,腳下一蹬岩壁,整個人便向他盪了過去,盪到他身旁用兩手扶住他的身形,幫助他挪到一小塊凸起的岩石縫上。見他穩住了身形,這才放下心來。
上面的繩索慢慢地往下放,約摸過了半個時辰,他們已下降到崖壁十丈處。兩人相互提醒著小心安危,眼睛四下打望,尋找著姐妹倆的蹤跡。一邊搜索,一邊放聲呼喊。空山寂寂,只聽得他們的呼喊聲在崖壁間久久回蕩,卻聽不到任何回應。
在崖壁間搜尋良久,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柳如煙的心禁不住一點點往下沉:「她們到底在哪裏?她們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兩個大活人真的就這樣憑空消失了嗎?」
他當然是不甘心的,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她們是死是活,他都要找到她們。
這時,崖壁之上的許楓,望着他們的身影漸漸變小,直至消失於視線之外。
崖上的繩索越放越多,剩下的越來越短,雖然繩索已經很長,但若要丈量這深不可測的懸崖,顯然是不夠的。許楓見兩人許久都沒傳上來任何消息,他禁不住心急如焚,在山崖邊來回踱步。心裏既擔心姐妹倆的生死,又擔心崖下兩人的安危!
他用渾厚的內功絕學「獅子吼」對著崖下兩人喊話:「柳賢侄,魯元明,你們在
只聽得山崖上,他的聲音彷彿驚雷滾滾,一聲聲回蕩在崖壁間,綿綿不絕。
柳如煙和魯元明聽聞到他的喊話聲,猛然心下一驚,兩人紛紛發出一聲嘆息,柳如煙當即使出師傅曾傳授給他的隔山傳音之功「驚雷訣」,仰首向崖上呼喊道:「伯伯,我們在地方。您老可有什麽指示?」話音一出,當真猶如驚雷乍響一般,在山崖間震蕩出一波波回聲,經久不息。
此時,已經過去了小半個上午,籠罩在山崖間的濃霧已漸漸散去。
山壁四周的景物變得更加清朗起來,他們已下來了快有兩個時辰,可還是什麽都沒發現,山壁間除了光禿禿的裸露風化的岩石和生長在岩縫裏的雜草樹木之外,並無從高處墜落下來遺留的物品,甚至也沒有一絲滾落山崖留下的滑痕。
眼前的景象,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的地方,山崖間安靜得可怕,四周一片寂靜,如死亡一般的沉寂,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荒涼的氣息。彷彿這裏是一個與世隔絕般的神秘之境。偶爾從遠山上吹過來一陣清風,吹在身上涼幽幽的,也讓他們的頭腦和思緒變得清醒。
山崖上的一眾人目不轉睛地盯着崖下,焦急的等待着,可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許楓更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在那裏來回踱步,情緒漸漸變得暴躁起來。冷月和喜花到現在,已經失蹤了一天半的時間,下落不明,生死未知,這是任何一個父親都難以接受的事。女兒冷月是他和上官紅琴在他四十歲時才生下的,他中年得女,自然是欣喜若狂,從小便對她寵愛有加,只要是女兒想要的東西,他都會千方百計的給女兒弄到。哪怕是冷月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派人去給她摘下來。
在冷月之上,他還有一個兒子,比冷月大了八歲,兒子名叫許世玉。生性風流倜儻,瀟灑不羈,年紀輕輕便換了一潑又一潑的妙齡女友。有一次,他獨自遊盪江湖時,在青河鎮上的「醉香樓」看中了一個新近才來的頭牌,那女子生得眉目如畫,嫵媚動人,一張櫻桃小嘴紅得像一團燃燒的火焰,細腿柳腰,婀娜多姿,不僅人長得妙不可言,還琴棋書畫,無一不通。
當時第一眼看到那女子,便將他的魂勾走了。此後,借各種名義,隔三差五便去「醉香樓」飲酒作樂,說是為了去聽曲兒,實則只是想看一眼那嬌俏美人。幾次三番的對飲相談中,兩個人漸漸熟絡起來。
據說還為了這個女人,曾經和一個富家公子在醉香樓外大打出手,最終一時失手,竟將對方打成了殘廢。那富家公子,一氣之下,將他告上公堂,為免受牢獄之災,他只能隱姓埋名,逃躥在外。不知逃到了何地,許楓曾派人四處打聽他的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