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槿傅宵權》[容槿傅宵權] - 第4章

傅宵權坐在辦公桌後,打開電腦,心思卻仍在金萬上。
看來公司是不打算接觸金萬這筆大業務了,如果這是老闆程安明的意思,那麼想來方凱是知道其中原由的,就她不知道。
重資產評估這個領域,極少有女性能夠做出頭。
傅宵權在信通這五年,紅眼航班都不知飛了多少趟,硬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糙漢子,烈日也好,暴雨也罷,跋山涉水,一步一步的丈量了無數處廠房、建築物、爛尾樓……這才將一窮二白的重資產評估部從只有她一個人做到三十多個人。
信通有一半的營收都是靠着她主導的重資產評估部拼回來的。
然而,這又怎麼樣?
在老闆眼裡,最終,她依然不過是工具人而已。
傅宵權心裏冷哼一聲,她從出差前一晚的飯局就看明白了,她為公司拼死拼活,程安明卻只拿溜須拍馬,毫無專業能力的方凱當自己人。
電腦上圖標閃爍,有新的郵件進來,傅宵權順手點開,心裏還在琢磨程安明不碰金萬業務的原因到底是什麼。
這郵件不看則罷,一看,傅宵權肺都要氣炸了。
郵件是公司hr發的,宣布方凱從即日起,晉陞為公司合伙人。
程安明將消息藏得還真是嚴,她之前連半點口風都沒有聽到。
藏這麼嚴實,是怕她鬧還是根本就不在乎她這個工具人?
不管是哪種,傅宵權一瞬間就對信通失望到了極點。
這時候,放在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頗為氣悶的抄了起來,是上周做的體檢,報告出來了。
每年的例行公事。
傅宵權無意識的隨手點擊翻看。
「乳腺囊腫,直徑3.2cm,建議門診複查。」
短短一行字,傅宵權一眼掃了過去,當下並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愣了一秒後,她再將那行字看了一遍,直接打給了自己當醫生的閨蜜簡源源。
簡源源正在忙,掐了她的電話。傅宵權將報告截圖發了過去。
沒一會兒,簡源源電話就回了過來,傅宵權剛一接起,對方一通咆哮就排山倒海般傳了過來,「滾來複查這囊腫是良性還是惡性!都他媽叫你別這麼拼,這病就是累出來的,累出來的!」
這次是傅宵權掐了電話,從頓悟開始,她的心情就很憋屈,那封郵件之後,更是糟糕透頂,她不想在電話里跟簡源源吵,何況,她說得對。
信通這家資產評估公司最累最重最能掙錢的活兒,幾乎都是她一人抗下來的。
累死累活五年啊。
只是個工具人。
晉陞沒她的份兒。
3.2cm的囊腫,良性惡性未知。
很好,這五年的收穫不錯。
電話又響了起來,她以為還是簡源源打來的,看也沒看,沒好氣的接了起來:「幹嘛!」
「氣這麼不順?那不如考慮下上次飯局上我的提議?來基德好了,工作輕鬆,直接向容槿彙報,還沒人給你氣受。」
電話那頭是基德合伙人于海洋的聲音,容槿正是基德的老闆,前段時間,業內傳得沸沸揚揚基德的老闆和合伙人,因為價值理念不同,要分道揚鑣……
傅宵權這才看了眼電話,有些不好意思的致歉。
于海洋是她的師兄,也是領她進這一行的人。
「真抱歉就過來基德,容槿會支持你,但絕不會幹涉你。」
「信通是累你一個人成就團隊,但在基德,是累團隊來成就你一個人,躺着晉陞合伙人不香?」于海洋努力想說服她跳槽到基德去。
每句話都從傅宵權耳里滑向她此時墜着一顆囊腫的心裏。
論薪水,她不及方凱的二分之一,在他升任合伙人後,她更是連他的三分之一都不到,甚至她在業內風評不好的事,方凱的功勞也不小。
而方凱能做什麼?
這幾年毫無作為的他,能夠將總經理的位置坐得牢牢的,靠的就是她當牛做馬。
活她幹了,好處都被方凱領了,還附贈她個累出來的囊腫!怪不得她近段時間時不時感覺胸部疼,她還以為是自己沒休息好!
虧她昨晚還一口拒絕了師兄邀約她跳槽的提議!
傅宵權掛了電話,坐了好一會兒,上了公司大樓天台。
五月,陽光已是耀眼的刺目,明晃晃的懸在瓦藍的天空上,重慶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
極目遠眺,遠處,長江和嘉陵江,一清一濁,交匯成一條,融入城市的天際線。
好一會兒,她徹底冷靜下來,想到了于海洋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挖她,隨即,傅宵權給於海洋打了過去,「師兄,方便的話,我想跟容槿聊聊。」
「沒問題,時間、地點你定。」于海洋拿出了挖牆腳的最大誠意,爽快回答。
「今晚七點半,楊家坪老玖洞子火鍋,我等下把位置發過來。」
「好。」
傅宵權特意棄了商務精英范拉滿的會所,而是選了個老闆們平常並不會去的地方,她一是想試試容槿對她的誠意,二是在煙火氣中,人也更容易放下戒備,開誠布公。
打完電話,傅宵權決定將信通這操蛋的一切,暫時拋諸腦後,她回去辦公室拿了包,背打得筆直的站在電梯間等電梯,將那些探究的目光都甩在身後。
此刻,當下,對她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她要去醫院複查那顆囊腫。
昨晚,金萬最大的債權人兼大股東,江富投資的董事長章作銘,在自家的會所攢了一個局。
他請了重慶好幾家資產評估公司的老闆和高管,業內最有名的兩家,信通和基德都來了。
江富投資是最早投資金萬的,也是金萬在早期時候,能夠發展起來的重要力量。
金萬規模越做越大,讓江富這些年來分了不少**,使得江富又是股又是債的陸續投進去不少,雙方你來我往,親如家人。
一帆風順之下,金萬的步子難免就邁得大了些。
多米諾骨牌倒了不起眼的一張,金萬這座摩天大廈卻有了將傾之勢。
昨晚,傅宵權一到會所,見着眾多業內人士,就將這個局,琢磨明白了。
章作銘是想借他們的手,逼金萬快速處理資產,俗話說,市場上沒有賣不出去的貨,只有賣不出去的價格,而快速處理的方法,恆古至今,只有一個:賤賣。
因此,他將重慶業內最頂尖的幾家資產評估公司弄到一塊兒,目的就是要敲打一下他們。
反正他和金萬簽署投資協議的時候,備足了後手,金萬一旦發生債務危機,江富投資可是在稅務、銀行之後的第一順位債權人。
所以,他並不關心金萬的資產能賣多少錢,他只關心賣得夠不夠快:他只要在金萬徹底倒下之前,拿回江富投進去的錢就好。
「我們作為一家有責任感的投資公司,投入資金,幫助民營企業發展,促進國民經濟的整體向上,是我們的使命所在!」
曾經,章作銘在各大新聞會上的發言,擲地有聲。
昨晚,他呲着牙,喝下程安明敬他的一杯白酒,放低了酒杯,卻仍舊站着,對着席上眾人說道,「但是我們得對每一筆資金都負責,有魄力投得出去,也要有能力收得回來,這才是真正對我們的經濟負責啊!」
「是,這才是真正負責任的老總!」程安明在一旁點頭附和,甚至鼓了鼓掌。
他向著章作銘舉了舉自己手中的空酒杯,才在他的頷首下,坐回自己座位上。
章作銘眼尾的餘光卻一直留意着一旁的容槿。
容槿臉上沒有流露出任何神情,隨意的點了下頭,等他也落座後,他端起手邊的水杯,低頭喝了一口。
章作銘有點摸不清這位不過三十歲出頭的年輕人,覺得他有着和年紀不相符的沉穩。
同樣摸不清的,還有此時坐在於海洋位置旁的傅宵權。
剛才,她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卻在走廊上碰到正在抽煙的于海洋,似乎專門在等她。
于海洋叫住了她,「你還能在信通累上多少年?有沒有興趣來基德?」
大家都是一個圈子裡的,對彼此知根知底。
但突然來這麼一句,對方目的不明,自己的老闆又就在門後。
「沒什麼興趣,謝了,師兄。」傅宵權攤了攤手,轉身推門進了包間。
此時,容槿和章作銘都站着,兩人手裡都端着酒杯,分不清是誰在敬誰。
章作銘附在容槿耳邊,低聲說著什麼,容槿不帶任何情緒的聽着,他睫毛微垂,遮住了他銳利的眼神,讓人更看不透他心思。
因了于海洋剛才那句話,傅宵權不由得多看了容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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