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後事讓助理去辦了。」
霍錦城清冷的聲音在車內響起，似在說著一個與他無關痛癢的人。
沈良科握着方向盤的手倏然收緊，對於霍錦城此刻的態度，他的確是為陸言淺有些不值。
「人在的時候，你沒好好對人家，走了之後，她的身後事還是親手操辦吧。」
頓了頓，沈良科又補了一句，「不管你對她有沒有感情，你們……好歹夫妻一場。」
霍錦城抿唇，沉默幾秒後，突然嗤笑出聲：「難道她死了，我應該很悲傷嗎？」
沈良科眸色一頓，驀地踩了剎車，將車停下。
車內，陷入了死寂之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彼此再無人開口說話。
這個問題，沈良科不知該如何回答，相信答案……只有某人自己心裏清楚。
有的人，用冷漠掩飾一切情緒，可以騙過所有人，獨獨騙不了自己的心。
……
三天後，陸言淺的葬禮上。
助理一大早就趕到墓園，準備葬禮上要用的東西。
等他把一切都準備就緒後，依舊沒見到自家總裁出現。
很快，蘇林、慕容逸、沈良科、夏可兒等人都穿着素服出現在墓園裡。
除了他們這些人以外，還有陸言淺以前的一些同學，以及商場上的名流人士也都來了。
彷彿是想借這場葬禮上，給陸言淺正名那般，把能請來的人都請來了。
只是，霍錦城本人卻一直沒有出現。
在葬禮快開始的時候，眾人不禁議論紛紛。
沈良科朝助理走近，低聲問：「什麼情況？霍錦城人呢？」
助理無措的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也聯繫不上霍總。」
「那現在下葬的，是陸言淺的骨灰嗎？」
慕容逸不知什麼時候，從人群里走過來，站在助理面前，冷聲質問。
夏可兒站在一旁聽着，先是一愣，而後不解，他為什麼會這麼問。
葬禮上不下葬骨灰，那要下葬什麼？
助理看了慕容逸一眼，而後沉聲回答：「下葬的……只是夫人的衣冠冢。」
「你說什麼？」
蘇林的目光一驚，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她想不明白霍錦城把大家都叫來這裡，可卻只下葬小淺的衣冠冢，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助理看了蘇林一眼，無奈開口解釋：「霍總不許我們把夫人的骨灰下葬。」

第12章他的心，此刻為她而疼
沈良科怔愣，眼底的神色滿是複雜。
而慕容逸聽到助理的話後，瞳孔猛地一縮。
緊跟着，他生氣地拽着助理的衣領，冷聲喝斥：「他憑什麼不讓她的骨灰下葬？他是要讓小淺死不瞑目嗎？」
助理無辜的搖頭，縮了縮脖子，驚恐道：「我也不知道。」
站在一邊的蘇林蹙緊眉頭，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霍錦城現在不太對勁。
是他自己說要給小淺辦葬禮的，可關鍵的時候，人沒有出現。
最主要的是，明明有骨灰，卻不讓下葬。
霍錦城該不會是……精神出現問題了吧？！
蘇林能想到這一層，身為霍錦城好友的沈良科自然也能察覺出不對。
他微微眯眼，驀地，他想起餐桌上的那個蛋糕，還有霍錦城那天說的話。
可能她忘記扔了……
他……該不會還以為，陸言淺沒死吧？
不對，要是他這麼以為的話，又怎麼會給陸言淺辦葬禮呢？
沈良科轉身，大跨步離開墓園。
霍錦城沒有出現，那麼他現在……最大的可能就是在別墅里。
因為——
那是與陸言淺唯一有關的地方。
……
沈良科上車後，腳下用力踩着油門，將車飈到最高速。
他車開得很快，一個小時後就甩尾停在了別墅門口。
這跟他三天前來的時候，一樣的冷情，不像有人住。
他快步在別墅里找尋霍錦城的身影，卻沒能找到那個男人。
最後，沈良科的步伐停在了主卧室外。
房門沒鎖，他推開了門，目光掃了眼房間里的一切。
最終，他的視線看着床邊的柜子，瞳孔猛地收縮。
柜子上放着的……是陸言淺的骨灰盒！
本來應該出現在葬禮上的骨灰盒，此刻安安靜靜地放在這裡，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讓沈良科心下愈發不安起來。
陸言淺的骨灰在這裡，但霍錦城卻不在別墅。
……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
霍錦城來到她生前所在的最後位置，這是她出事的地方。。有兩個老婦人挎着菜籃子，從他身邊走過，嘴裏還談論着什麼。
「聽說捋走不久前這裡有個女人跳樓自殺了！」
「對啊，那個女人年紀輕輕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想的，竟然跳樓……真慘啊……」
霍錦城聽到這裡，瞳孔猛地一縮。
他冷着臉走近兩人，問道：「出事的是哪棟樓？」
兩個婦人警惕地往後退了一步，疑惑問道：「你幹嘛問這個？」
霍錦城的眸色微微暗沉。「那個女人早就死了，是在前面最高的樓層自殺的。」
其中一個婦人一邊打量着他，一邊回答道。
聞言，霍錦城餘光看向不遠處，神色晦暗不明。
另一個婦人看了他一眼，好奇地問：「你跟那個女人認識？」
男人抿唇沒有再說話，眼神幽暗。
兩個婦人見他沒有要回答的意思，對視了一眼，轉身離開。
她們走的時候，霍錦城依稀還能聽到她們談論的聲音——
「救護車來的時候，那女人身上都是血，血濺了一地，嚇死人了。」
「那個女人應該很無助，不然也不會選擇這種方式自殺。」
「要是有活下去的希望，誰願意自殺？」
「……」
霍錦城身子驀地僵住，他在那裡站了一會兒後，轉身朝那最高的建築走去。
最後，他停在陸言淺墜樓的位置，心下五味雜陳。
霍錦城能清楚感覺到心口處傳來的疼痛，像是什麼東西被撕裂了一樣。
他的腦海里不自覺響起，剛剛那兩個婦人說的話——
要是有活下去的希望，誰願意自殺？
所以，她是沒了活下去的希望嗎？
他抬頭望着那高樓，眼睛裏有一層淡淡的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