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讓您如此憂愁？」

經過一個學期的相處，陳誠和葉依清已經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也清楚了葉依清為什麼在自己真實成績並不差的情況下要來參加這個屬於中下等學生的學習小組。

葉依清的父母很開明，不要求葉依清的成績一定要好，而更注重她的全面發展，如果她考不上一個好的高中，也能靠着特長將她送到市裡甚至省里的高中，然後走藝術生讀一個相當不錯的大學。

所以，葉依清從小就受各種課外活動的困擾，聲樂，鋼琴，舞蹈等等，但她並不喜歡這些興趣班。

相比於興趣班，她覺得學習更容易一些。

所以她故意將有些題目寫錯，所以成績總是特別差，藉此希望父母將她送到補習班。

本來她爸媽是不願意的，但她騙父母這個補習班是強制的，所以才能逃掉各種各樣的興趣班。

葉依清轉過頭向陳誠翻了個白眼，有些苦悶道：「過完這個暑假就初三了，我在想還要不要繼續保留實力，故意考差。」

「初三開始增加了化學科目，建議你不要再藏着掖着了，老師說下學期我們這個班級也沒有了。」

說到班級要解散，陳誠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落寞，他不知道因為什麼，或許是習慣了周末有這麼多人一起陪着他，雖然大家沒有什麼交集。

更不如說，他已經習慣了每個周末有葉依清存在的生活。

葉依清一臉幽怨的點點頭，但沒有忘記陳誠遞過來的冰棍，兩個人也從那個周末結束之後，聯繫開始逐漸變少。

當時的陳誠沒有手機，家裡只有一台四手電腦，經常死機，而葉依清的父母也不會讓她很輕易的碰電子產品，為了保護她的眼睛。

智能手機沒有普及的年代，所有的交流都離不開短訊和電話，電腦上離不開QQ。

葉依清的QQ賬號是陳誠幫着註冊的，所以陳誠也是葉依清加的第一個好友。

初三之後，升學壓力加大，葉依清和陳誠間的聯繫也變少，兩個人都靜靜的躺在彼此的聊天列表裡。

進入初三後的葉依清，開學後的月考直接進入了全校前一百，震驚整個年級，後面考試一直在往上升，穩定在全校前五十的位次。

中考結束，她沒有任何意外的考進了一中，而陳誠沒有葉依清的幫助，成績也有下滑，但最後還是穩定在了普高線之前，讀了一所普通高中。

窗外的月光格外明亮，病床上的陳誠卻輾轉難眠，葉依清是他灰暗青春生活里少有的光，所以這連失戀都算不上。

暗戀就是連掉眼淚，都名不正言不順，再曲折的故事也只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他從床上坐起來，點開手機相冊，一直往後翻。

三萬多張照片，這些年，他換很多部手機，從安卓換到蘋果，哪怕透支信用卡，也要買最大內存，為的就是存下那些照片。

那些已經定格的照片，都是陳誠的回憶，最後的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張合照上。

葉依清不喜歡自拍，也很少更新自己的動態，這是陳誠和葉依清六年間唯一的合照。

陳誠畢業前的那個周末，他帶着葉依清跨越半個南京，從江寧趕到魚嘴濕地公園，看一場日落。

夕陽下，陳誠趁着葉依清不注意偷偷拍了一張照片。

這張合照，只有陳誠一個人知道。

「唯一的甜，好像也挺苦。」陳誠的眼淚徹底決堤。

哭，是最不費錢的宣洩方法，但痛痛快快的哭一場，需要考慮時間地點，太麻煩，不如不哭。

受的委屈太多，一次哭不幹凈，多哭幾次又太矯情。

「我滴個老天爺，你眼睛怎麼腫成這樣。」

早起的趙文宇帶着早飯來到病房，見到陳誠雙眼通紅，不難猜到他昨天發生了什麼。

「哭了一宿。」陳誠也不對趙文宇有什麼隱瞞，從他的手裡接過白粥。

「你怎麼沒買油條。」

「有包子就不錯了，還挑什麼？」陳誠看到趙文宇買的東西里沒有油條露出無比嫌棄的神色。

「叮咚~」

陳誠剛吃一口包子，微信提示音忽然響了，他接過手機，發消息的人是林小妍。

陳誠點開微信消息，看着趙文宇說道：「幫我去辦出院手續吧。」

林小妍告訴陳誠，她問過醫生，說自己可以出院了。

如果繼續待在這裡，晚上寂靜的沒有一點聲音，那他就將一次又一次的陷入痛苦回憶無法自拔。

趙文宇有些疑惑的問道：「這小妞的話能信嗎？她不會想謀財害命吧！」

「我不信他，難道信你？我兜里比臉都乾淨。」

「圖財你沒有，圖色你也沒有，你這小處男的腎，也不太行。」趙文宇的話一時間讓陳誠語塞。

陳誠沒有一絲想對趙文宇動手的念頭，甚至覺得他說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去樓下停車場，去給你衣服拿來。」

趙文宇離開病房，在門口剛好和推門進來林小妍打了個照面，兩人相互點頭，禮貌示意。

林小妍走到陳誠的病床前，「氣色還不錯，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

「假的。」

陳誠被林小妍的回答逗笑了，道：「你就不怕我投訴你！」

「眼睛腫成這個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哭了一宿。」林小妍可不管陳誠說了什麼。

陳誠無奈的嘆了口氣，平靜的說道：「如果你約我吃飯是為了張白，那我無能為力。」

林小妍手中寫着病歷單的手戛然而止，抬起頭，有些艱難的詢問道：「為什麼？」

「他已經把我刪了，我聯繫過杜洋，他說張白就和人間蒸發一樣，刪掉了所有人的聯繫方式，找不到了。」

林小妍來過之後，陳誠便試着聯繫杜洋。

杜洋告訴陳誠，在高考後，張白舉家搬往合肥，兩個人也從上下樓鄰居成了網友。

但又因為他們的學校都在合肥，也偶爾能見面，直到大四那年張白就和人間蒸發一樣不見了。

直到現在，杜洋也沒有任何一點關於張白的消息。

張白和杜洋是一起長大的發小，大學又在一所學校，知根知底，如果連杜洋都找不到，更別提其它人了。

林小妍強忍着眼淚，讓自己不哭出來，低着頭沉默許久。

她抬起頭，勉強擠出個笑容，說道：「但我依舊要請你吃飯，我不喜歡欠人人情，你幫我的也不少。」

陳誠點頭，林小妍平復着自己的心情，長舒一口氣：「擇日不如撞日，明天晚上七點，天寧廣場五樓，等我電話。」

林小妍有些失魂落魄的跑了出去。

陳誠不知道張白和林小妍之間到底發生什麼，他很累，也不想知道。

「時間過的真快，明天立冬。」趙文宇到樓下把放在車裡的陳誠的衣服拿了上來。

「已經立冬了，還在想着去年夏至的事。」

「得過且過，有回憶至少還有個念想。」趙文宇聽着陳誠的話，自嘲的笑了笑。

陳誠也不反駁，下床，伸個懶腰，無論他是否準備好了迎接新的一天，新的一天總會如約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