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起酒杯：「但這場聯賽，是華國車隊第一次在世界大賽上獲獎，你說的那些都做到了，你也沒必要跟我道歉。」
這一刻，鹿萬萬面上是毫無血色的。
秦淮看了她一眼，嘆了口氣。
「這些年，隊里老人走的只剩下你我，我也早就隱隱料到會有今天……」想到如今各奔東西的老朋友，他轉頭望向人來人往的街市，赫然笑了兩聲。
「我現在也走了，接下來，恐怕就是你了……我就問一句，你為慕遲溯做了那麼多，後不後悔？」
這番話，令鹿萬萬啞然。
良久，她強扯出一抹笑：「我沒關係的。」
她不在乎自己為慕遲溯犧牲了多少。
只是……若她真被也許有一天，她也會被慕遲溯毫不留情的拋棄……只要這麼一想，她就心痛得難以呼吸。
和秦淮道別後，鹿萬萬失魂落魄的回到家。
一進門，鹿萬萬把自己深埋進沙發里，蜷縮成一團。
頭越來越脹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
沉重的、令人窒息的負面情緒，如潮水般將她吞沒，拉着她墜入漆黑無際的深海……。
鹿萬萬知道，自己又發病了。
昏昏沉沉間，她聽到開門的聲音。
慕遲溯走進客廳，瞥見鹿萬萬的樣子，不由皺起眉。
結婚五年，她時不時就會這樣，獨自悶在角落裡死氣沉沉，讓人看了就覺得不適。
慕遲溯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往卧室走去。
然而沒走幾步，鹿萬萬卻從背後緊緊抱住了他。
「遲溯，別走……」她嗓音顫抖，近乎虔誠。
別離開我，別拋棄我……求你，愛我，哪怕只有一點……鹿萬萬顫慄着，每一根神經都在訴說著恐慌。
整個世界都像在帶着她墜落。
唯有跟慕遲溯的肢體接觸，唯有他施捨的一點愛意，才能讓她獲得一絲安全感。
「你發神經嗎？
是不是有病？」
慕遲溯卻只覺得莫名其妙，他轉過身，伸手就要將她拂開。
就在這時，鹿萬萬蹲下身解開了慕遲溯的皮帶。
第6章酒氣沾染着體香絲絲縷縷的縈繞，饒是定力再好，慕遲溯也承受不住。
他再也忍耐不了，反客為主，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慕遲溯在這事上向來強勢，而這次又是鹿萬萬刻意惹的火，他更是放縱了幾分。
極致的痛和快，讓鹿萬萬眼角溢出淚來。
但她卻更緊的抱緊了慕遲溯，喃喃着：「愛你……我好愛你……」慕遲溯聽着，心底升起的莫名情緒讓他心煩不已，乾脆直接用唇堵住她的聲音。
……兩個小時後。
慕遲溯進入浴室。
鹿萬萬神智清醒了不少，連忙拿出葯咽下。
剛要收起藥瓶，就看見慕遲溯不知何時出現在她面前。
她手一抖，藥瓶直直砸落在地，骨碌碌滾到了慕遲溯腳邊。
鹿萬萬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慕遲溯只是隨意看了一眼，便略過她走到床邊，拿起了「嗡嗡」震動的手機。
鹿萬萬愣愣的望着他。
一種難言的悲哀從她的心底蔓延全身。
從前，她吃藥的時，會一直躲着慕遲溯。
可現在她發現，其實她根本不用躲着，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她吃的什麼葯……鹿萬萬僵硬的轉頭，只見慕遲溯唇角勾起一抹無意識的淺笑，認真回復。
眼框，一點點紅透。
鹿萬萬不受控制的跟上慕遲溯，拉住他回消息的手，啞聲問：「遲溯，這些年，你對我有沒有一點喜歡，哪怕一點……」這話問得，更像是在求他。
求他不要給出那個會將她推入深淵的答案。
慕遲溯手一頓，隨即漫不經心的開口：「鹿萬萬，我不愛你，你自己不知道嗎？」
一句話，宣判了她的死刑！
鹿萬萬面色煞白，如墜冰冷刺骨的寒淵。
「我……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但他是在她十六歲那年，將她從地獄中救出的人啊……她的愛人，她的救贖。
「既然知道，這姿態又做給誰看？」
慕遲溯毫不留情的抽出手。
彷彿黑夜中抓住的一點燭火，猛然被風吹熄。
鹿萬萬的手直直垂落下去。
又聽慕遲溯漠然開口：「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我們是商業聯姻。」
心臟彷彿被無數根長滿尖刺的荊棘死死纏住，連呼吸都帶着血肉撕扯的痛！
鹿萬萬已經沒有力氣再說什麼，她眼前的景象變得扭曲，糊成一團團色塊。
反胃的感覺爬上喉間，她渾身發抖，額頭不斷冒出冷汗。
察覺到鹿萬萬的不對勁，慕遲溯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下一瞬，猝然響起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慕遲溯頓了頓，接起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沈洛煙焦急的聲音：「遲溯，我查出了一件大事，你快來俱樂部一趟吧……」慕遲溯眼神一暗：「我馬上來。」
接着，他穿好衣服，看也不看一眼鹿萬萬便轉身離去。
他一走，鹿萬萬立刻踉踉蹌蹌的衝到洗手池邊上，將剛剛吃的葯全吐了出來。
直到什麼都吐不出來，她才脫力的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慕遲溯最後那句話響徹在她耳邊。
鹿萬萬想，他說得對，從一開始他們就只是商業聯姻，只是她痴心妄想，把冰冷的交易單方面當成了相守一生的誓言。
她第一次產生了這樣的想法——也許在她生命結束之前，就該放手了。
……翌日。
鹿萬萬收拾好自己，用粉底遮住疲憊的臉色。
剛踏進俱樂部，就被通知去開會。
會議室。
鹿萬萬一進門，就敏感地察覺到所有人都望向她，目光審視而充滿敵意。
她緊了緊手，走近會議桌，就見慕遲溯坐在首位上，而沈洛煙就坐在他旁邊，那以往屬於她的位置。
鹿萬萬頓了頓，默默在慕遲溯對面的空位坐下。
下一刻，慕遲溯起了身。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冷問：「鹿萬萬，秦淮的事，你知道多少？」
一張報紙被人丟在她面前。
鹿萬萬打開一看，瞳孔猛縮——只見報紙頭條上寫着：【剛奪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