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朵花》[兩朵花] - 第二十三章 扳手

祖存這次又是去喊那個趕公豬的老倌,不期而遇李四清,原來今天是星期天。隔了兩年的同學相見,親切得就像兩兄弟,席地而坐,談話的時間不拘,內容廣泛得從他們開學的第一天起到還過一百年會怎樣。當談到錢柳枝父親的死,四清替她傷心得低下了頭,好一陣沒有抬起來,似乎在追補他對她父親的弔唁。當祖存問到李多勞和錢柳枝為什麽沒有在一個班時,李四清像有些人講三國傳一樣,把王橫對錢柳枝所做的一切,繪聲繪色,娓娓道來,特別把個王橫在校門口去親錢柳枝的那一段說得王橫就像一條狼撲在錢柳枝的肩膀上,嘴巴出得比真的狼還要長,他的演講使祖存覺得那王橫就在他的面前,丑態百出,同時四清的嘴巴也往前突出著,似乎在和那王橫的嘴巴比長。
祖存聽了,義憤填膺,何況錢柳枝和李多勞與他的這種關係,可惜多勞原來那個「神打」只不過為了收服譚新,不是樹上結的,而是口裏捏的,不然今天用來把那個王橫打得他半年走不得路,看他還敢不敢趴到別人肩膀上去。可惜他自己當不了幹部,不然一定要平反這一冤案,要把那王局長下放到他們生產隊來勞動改造,由他親自監督,磨得他個二毛花。
和那送君千裏,終有一別一樣,這裏再坐半天,也終有一別,這麽久了,也怕趕公豬的老倌恰好還過一陣子就要出去了,只好爬起來,拍拍屁股上的灰,依依不捨地告別。
無巧不成書,祖存和趕公豬的老倌約定後,他在回家途經八峰山時,遇上了譚新。
譚新一見祖存,就伸出一隻手,捏緊拳頭,在祖存的鼻子前晃了晃,以示歡迎,並也作為對祖存的那聲「老同學」的回復。
祖存看着譚新一身發達的肌肉,似會就要爆炸一樣,細鐵絲似的頭髮,波浪形地堆在頭上,像錢塘潮撞在石壁上,顯得力量無比,粗而又濃的睫毛似黑黝黝的山洞上伸出的一線茅柴,讓人更不知底下的山洞到底有多深,森嚴可畏。想像他全身的血管像汛期的長江在流動著血液。高大的身軀立在祖存跟前,整個兒就是力氣。
「呀!看你是南天門的四大金剛裏面逃出來的一個!現在看着怎麽覺得你有點嚇人啦」
「老子幾時嚇過你?」他的拳頭又在祖存眼前左右晃着,像只鐵鎚在轉動。
譚新有太多的力量要消耗。祖存突然想起來了:「現在我跟你這個傢伙去干件事?!」
「去偷雞摸狗?還是上山劫寨。」
「去收拾一個傢伙!」
「誰?」
「王橫。」
「哪裏還有王墳!早就挖光了。」
「王橫,橫不打直的橫!他欺負錢柳枝!」
「哇!他欺負錢柳枝?錢柳枝和我同凳坐,是我最佩服的人,不是她,我一直升不了級,考試的時候,她抬起手,讓我抄過飽。欺負她?也不問問老子肯不肯!他怎麽欺負的?」
祖存還只將李四清和他說的講了個開頭,譚新就打斷他的話:「你只說那個王橫是怎麽欺侮她的!」
「他要和她親嘴!還想摸」
「還想摸什麽?」
「我不知道。」
「嗯,你不知道我知道!」
「聽說那傢伙也很有力氣!」
「哎,你就躲到我的褲襠裏,看我怎麽教訓他!」
「錢柳枝的爸爸死了!」
「我曉得,想去弔孝,沒錢,不好意思嘛。冒爺女了,更要幫她出口氣!」
「我去看好那小子放學走哪條路,要認清那個人,搞錯人了就白費力氣。」
「嗯,你到托山中學去一趟,找李四清暗裏把王橫認清。」
這天天氣的好壞屬於一般偏差,天空有點灰濛。如果從腦頂上的天空為起點,到山頂的這段距離,太陽已走完了三分之二。太陽沒有平曰的那麽光鮮,像一隻蛋黃沉在半渾不濁的水裏。王橫大踏步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背上背着的中學生使用的書包,由於他的身軀高大,好似門板上貼著一張綠色的尋人啟示。他把頭昂得過高,像舞台上的滑稽演員瞧著在空中表演着空中飛人的夥計。他甚至沒有看到迎面走來了也是他這樣的一個彪形大漢,更沒有看見一個還只有十二歲多的小毛蟲。
王橫與大漢相遇時,大漢像是喝醉了酒,一個趔趄往他身上一倒。這人也可能是瞎了眼,倒在別人身上不行嗎,偏偏要倒在王哥身上,王哥本身就是個倒在別人身上你還要好好地把他扶起,賠個小心的。王橫的手一

猜你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