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侵蝕全身的感覺真的不好受，然而憤怒的情緒還未到達巔峰，001的怒火似乎已經燃燒得比我還強烈了。

「放！手！」001吼道，「你讓這傢伙放手！」它這是在對哈德說話。

「這我可不管。」哈德惡劣的笑聲傳進我的耳朵，酒吧的眾人哄堂大笑。

「看來這傢伙挺喜歡你妹妹的。」

這些低俗的笑聲，只讓我覺得吵鬧和煩躁。

『凱特，想辦法掙脫，你受傷了，它的手改造成了某種利爪。』

「屁話！我當然知道！」我咬着牙低聲回應系統，被撕扯的痛楚我現在比現場的任何人都清楚。

『001的程序又開始紊亂了，你最好趕快。』

我不知道「憤怒」這種情緒對001會有什麼影響，但我知道結果一定很糟糕。

我看了一眼001，提醒它：「直接扯下來就好，不要緊張，冷靜一點。」

「爪子嵌進去了，拉扯的話你會受傷的。」001的語氣有一點陰沉。

「不要在意這些！」我怒道，因為在我眼裡一點傷其實並無所謂，最多是疼痛感會讓我遭點罪，「你不能動手！」在看見它已經拿起光劍的同時，儘管我用全力嘶吼着喊出它的名字讓它冷靜，但終歸已經遲了一步，光劍出鞘的同時直接砍斷了糾纏着我的機械人的手臂，在它手臂脫落的一瞬間嵌進皮膚的利爪也脫落下來，001抱緊我。

我又聽見一聲金屬摩擦的聲音，再看過去的時候機械人的脖子已經被砍斷了。

斷裂的地方噴濺着機油，紅色的，像黏稠的血液，帶着刺鼻的氣味，它空洞的眼眶直直地盯着我的臉。

這次我看清了它的口型，終於看懂了不斷從它發聲孔里冒出來的雜音是什麼意思。

「帶我走。」

它想讓我帶它走？

刺耳的聲音悲鳴了一會兒就再也聽不見了。

它死了，我想。

雖然我不知道能否用「死」來描寫一個無生命體。

因為動作幅度有些劇烈，001的兜帽滑了下來，在酒吧幽暗的燈光下，它淺灰色的瞳孔微微泛着藍色的光圈，微弱，卻足以證實它仿生機械人的身份，它一隻手把我護在身後，一隻手將光劍橫在身前。

在全場的人正處于震驚的間隔，001單手就抱起我，迅速離開了，還順手將一個攔路的機械人從胸部斬斷，我聽見身後傳來哈德的怒吼：

「抓住他們！」

還是暴露了，我想。

「抓緊我。」001毫無波瀾，似乎一點都不擔心將來會面臨什麼，甚至讓我懷疑自己之前的擔心是不是多餘了。

我緊緊環住了001的脖子，它健步如飛，但還是不忘安慰我一句：「別怕。」

我確實有些害怕，到現在能感覺背後被爪子撕扯過的地方還在淌着血，我覺得我可能需要馬上止一下血。

001的速度很快，但哈德的人明顯抄了近路，他們本來就熟悉這裡的地形，再加上他們騎着改裝過的摩托車，很快就有一個面色不善的人和他的機械人攔在我們面前的一個路口。

對方的機械人站在前面已經擺好了攻擊的姿勢，我應是還沒來得及思考該怎麼辦，001就把我抱得更緊了一些，在即將撞上他們的時候一躍而起。

我的心臟突然懸了起來，緊閉上了雙眼，我能感受到我的呼吸都在顫抖。

001落地的時候我的身體也隨之一。陣害怕的抽搐，它居然敢抱着我在空中後空翻？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你瘋了？就算你是機械人力大無窮也不能這麼搞吧？我掉下去怎麼辦！」我想揍它，但想到這樣做對它或許沒什麼影響反而會覺得自己的手很痛就放棄了。

只是這次001很奇怪，之前遇到這種情況，它一定會第一時間安慰我的，但這次，這個仿生機械人沒有說話也沒有微笑着抱歉，它泛着藍光的瞳孔看着愈發冰冷，我這才注意到它的劍滴着紅色的液體，在機油的刺鼻氣味里，還混雜了一絲作嘔的血腥，地面上血紅色的液體蔓延開來，淌過001的腳下。

或許因為這是血液與紅色機油混合出來的液體，氣味更加刺鼻，令人作嘔，我回頭。

回頭看向，剛剛那個人和他的仿生機械人阻攔我們的地方。

我被嚇到了。

是真的，徹底被嚇到了。

001方才落地的時候，刻意讓我背對着兩具有些駭人的屍體，我才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001，你……你、你殺人了？」

這次我下意識的沒有再叫它瓦倫納，因為瓦倫納不會殺人，這是第一次我正面自己心底知曉的那個現實：

001不是瓦倫納。

「你害怕嗎？」它把我放在地上，聲音低沉着問我。

害怕嗎？我必須承認我有一瞬間的恐懼，但突然又想起來……我為什麼要害怕？

說起來有些諷刺。

明明我自己，也殺過人，也親眼盯着屬於另一個平行宇宙的我的那具屍體在火焰的炙熱下變得焦臭。

血腥的氣味或許令人作嘔和厭惡，但我絕不陌生。

『不是你們談話的時候了！我們先走啊！』系統無奈地叫囂着，或許是看不下我們之間可怕的沉默。

我沒再讓001提着我走，而是跟在它身後，看着它斗篷上沾染的血跡，心裏一陣寒意驟然漫延，我覺得自己很可悲，001一直在保護我但我一直在害怕它。

我不想不去看那些劣跡，因為血跡也讓我回憶起自己的殘暴。

突然，我聽見什麼異響，001停了下來，它突然調轉方向要拉着我從另一邊走，但路口被擋住了。

隨即我便知道了我們落進敵人的包圍圈。也對，他們比我們更熟悉混亂街區複雜的地形，雖然一直沒有注意剛剛走過的路線，但我能感覺已經繞了很多路才到這個比較空曠的地方，結果還是被包圍了。

『先別急，我根據剛剛的路線來推測一下這裡的地圖。』系統說的這句話，明顯是已經晚了。

哈德領頭，他的機械人道格以及其他的機械人看樣子已經準備就緒了。

001隻是冷淡的掃了它們一眼，本就是剛擁有自主意識的機械人，再加上它淺灰色的眸子，這下它眼神更難讀懂了。

「你別動，我會解決。」

「你會報廢的，那麼多機械人。」我焦急地反駁它，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不打一架似乎根本逃不了，我看着也許冷靜的很，但心裏已經在歇斯底里地吶喊為何他們要追着我們不放了。

「好執着啊，就不能讓我歇一會兒？」我實在勉強地笑了下。

哈德沉着臉向我走來，001已經警備地握緊了劍柄。

「你真不記得我這張臉了？凱特•艾倫斯。」

「啊？」聽到他完完整整地說出我的名字，我也大概猜到了，又是一個認識平行宇宙的「我」的人。

而且按照現在這個架勢……這個「我」看來是在這個宇宙鬧出什麼事情來了，而且……看哈德這深仇大恨的樣子還不是件小事。

「呃……我不懂你在說誰啊，哈德，但你應該認錯人啦。」我還是勉強地忽悠着他。

「屁，你這張臉！還有這個機械人！老子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