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奇連看都沒看一眼，聽到紛亂腳步聲遠去，安撫輕拍妻子的手背。

　　「我媽說的……你別聽，也別相信。

　當初提親時說的話，我一個字也沒忘。」

　　媽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他幾年沒回來，剛到家就拉着他說必須離婚甩掉陳星凌，說什麼他現在職稱更高了，工資也高，只有秦甜甜那樣的書香門第出身女子才配得上自己。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身後就傳來「撲通」一聲，竟是三年多沒見的妻子栽倒在地，臉色慘白昏迷不醒！

　　他嚇壞了，趕忙上前將她抱起來。

　　兒子瞧見媽媽昏倒一動不動，嚇得「哇～～」一聲大哭起來。

　　家裡頓時雞飛狗跳，亂成一團！

　　——而那個始作俑者就是他的老媽子。

　　不管老媽子怎麼想，怎麼胡說八道，他得讓妻子知曉他的真實想法，不能讓她誤會了自己。

　　陳星凌調皮的小指偷偷摳他的手心，故意低哼：「當年提親的時候你說了什麼呀？

　我都忘了。」

　　顧奇是標準的純情直男，微窘縮回手，還鬧了一個大紅臉。

　　「……就是要跟你結婚……對你好。」

　　陳星凌被他耿直又不懂風趣的樣子逗笑了，嘻嘻嘻笑着，病房裡儘是她的調皮笑聲。

　　顧奇窘迫起身，淡聲：「天快黑了，我去買飯。」

　　語罷，他邁着大長腿出去，筆直好看的背影難掩一絲狼狽。

　　陳星凌收拾完「潛在」小三，調戲完俊俏小老公，心情大好躺回去，懶洋洋好奇打量四周。

　　七十年代的病房有些簡陋，光禿禿的鐵床，鐵窗戶加小扇窗，牆面刷得坑坑窪窪，除了幾張小木凳外，別無其他，簡單得近乎寒酸。

　　陳星凌輕撫小臉蛋，發現五官跟自己的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原來的臉光滑嬌嫩，現在卻乾燥開裂得近乎粗糙。

　　除了營養不良外，一部分原因是沒錢買雪花膏，扛不住凜冽冰寒的乾燥北風。

　　每天她將熱騰騰的飯菜端上桌，婆婆便招呼兩個女兒過來吃，而她只能進廚房吃上一頓的剩飯剩菜。

　　偶爾小姑子顧玄會喊她一起吃，但婆婆都會冷着臉說飯菜不夠吃，等她們吃完她才能上桌。

　　最小的小姑子顧妙跟婆婆不僅長得像，就連性子也如出一轍，從來都是「喂來喂去」，連一聲「嫂子」都不肯喊。

　　她嫌棄陳星凌是鄉下人，常常強調不許她上桌一塊兒吃飯，因為鄉下人是下等人，沒有資格跟她同桌吃飯。

　　可每次等她們吃完，通常只剩下殘羹冷炙，她也只能就着上一頓的剩飯吃。

　　這年頭吃點兒肉不容易，即便顧奇賺得多，仍扛不住家裡那麼多張嘴要吃要喝要用。

　　一般三天才會買一次肉，但她頂多只能喝點兒剩下的湯汁，常常一塊肉都分不到，忍飢挨餓是常態。

　　幹着最多最累的活兒，卻只能吃最少最差的伙食，這樣艱難憋屈的環境下，再美的花朵也扛不住會枯萎發黃。

　　陳星凌忍不住罵幾聲。

　　肚子咕咕咕作響，她揉着乾癟的小腹情不自禁想起之前在大超市裡琳琅滿目的商品，偷偷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