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難為情》[今夜難為情] - 第244章 風起雲飛

(貓撲中文)「都是我害了你……..」
梁辛跪在亞坤的床邊,他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一樣成了血人的亞坤。說什麽做什麽在這一刻,都是徒勞。連一句歉意,都說不出口,只能在心裏默念,不斷的譴責自己。梁辛原本以為沒有了從前的記憶,失去了原本在警校裏被灌輸過的那些關於正義的框架,他就可以更好更心無障礙的融入這裏的環境,讓他做個稱職的臥底。
但現實並不是如此,梁辛雖然失去了過去的記憶,但是他作為一個人的良知還沒有泯滅,如果說看到元宵恐懼失落,讓他心中煩悶。那麽眼睜睜的簡直亞坤遭遇如此血腥殘酷的刑罰,就讓梁辛萬念俱灰。從前也曾聽說過,很多警察做臥底之後,就根本回不到原本的生活了,親自經歷過太多的黑暗殘酷之後,人會崩潰,哪怕是回到了正常的社會,也還是無法做到回到從前。
說到底,人活着,是過這個精神氣,要去相信自己所做的一切。但此刻,梁辛懷疑了,他覺得自己大概來到這裏調查就是錯的。可又不對,如果他不來,怎麽能知道這裏有可怕的葯童屋,怎麽會知道,在同一片天空下的世界一端,會發生著這樣令人膽寒的事情。
梁辛微微抬眼,亞坤已經被處理過,嘴巴耳朵都被包紮起來。人被注射了杜冷丁,能勉強維持一陣,等到葯勁兒過去,等待亞坤的,則是噬骨的疼痛。
人為什麽活着?
亞坤是梁辛進到這裏來遇到的第一個陌生人,先開始亞坤冷眼旁觀,然後一步步的跟梁辛親密起來。甚至到最後,為了幫助梁辛,而讓自己成了如今的模樣。這樣的事情,對梁辛來說,就像是壓在身上的責任,他快要負重不起了。
眼前一片血色。
梁辛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未來。
今晚他原本打算出去聯係國內的,但亞坤的情況,讓他害怕。是真的,並不會因為自己曾經是警察,現在就不害怕了。梁辛只是普通的人,他很怕,若是自己的身份暴露,接下來要面對這樣慘景的人,就是他。
電視劇裏一般都會在這種時候,主角滿血復活,恨不能與犯罪分子同歸於盡,可是現實生活裏,不是這樣的。梁辛耳邊好似還能聽到亞坤在被割去耳朵時的慘叫聲,還有舌頭被割時,那滿口是血,瞪圓了眼球的樣子。
真害怕。
梁辛不敢看亞坤,卻又覺得自己此刻的膽怯非常的令人鄙視。
從來梁辛都知道自己想要做個英雄,但此刻,他是真的很害怕。瑟瑟發抖,歉意、膽怯、又自我矛盾。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恰此時,有人拍拍梁辛的肩膀。
一扭頭,撞上老陳沉鬱的眼睛。
梁辛立刻大叫,不是刻意的,更忍不住。他是真的覺得恐懼,對於一個失憶的人來說,梁辛腦海裏所有對罪惡的認識都來自於想像,但現在,一切都成了真實的可以用肉眼去丈量的行為。那一屋子的小孩子,也曾讓梁辛心中憤慨,可當時,梁辛想到的更多是宏大的誌向,想要毀滅這世上所有的邪惡,維護正義與公平的力量。後來蒼狼元宵的事,更夾雜著自保的算計。梁辛並沒有真實的感覺到切身的苦痛。
但亞坤不一樣,亞坤是跟梁辛在一張床上睡過那麽久的人,距離太近了。甚至可以說是梁辛在這裏,唯一的一個朋友。
可以說,親眼看到亞坤被割耳割舌,梁辛的世界觀崩潰了,他滿心害怕。
見到老城,梁辛的恐懼就噴薄而出,沒有任何強勢的模樣,梁辛哭了,那種對罪惡的恐懼,完全不知道人類的底線能做到這一步。亞坤是個人啊,是一個每天每夜都在身邊活生生的人,怎麽就能像對待動物一般的來這樣折磨,即便是對待動物,梁辛都是個狠不下心的人。
梁辛情緒失控,就說了不該說的話,他為亞坤辯解說:「都是我害的他,他怕我的位置被蒼狼取代,怕蒼狼看不順眼我要害我,就說他能幫我對付蒼狼。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梁辛不斷的自責。
老城居高臨下望着梁辛,如果說之前他對梁辛還有三分的懷疑,那麽到此刻,就徹底什麽懷疑都沒了。
這麽一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男人,絕不可能是遠在臨海市警隊裏的梁辛。
國內的警察,最基礎的要求就是要心智如鋼鐵一般,經過最嚴格的思想教育,要求近乎於苛刻,那是要寧死不屈的。當年梁辛跟邢封一起被抓,邢封還算圓滑,知道跟抓他們的人說些軟話。但當時的梁辛,卻是真正的無所畏懼,就算被打的遍體鱗傷,也還是咬緊牙關不鬆口。
到最後,看守梁辛的人打他都打煩了,直接給注射了藥劑,將梁辛棄之於面無人煙的樹林裏。倒是邢封,為人圓滑,還跟他們的人合作過一段時間。只不過這些人,最終都是棄子罷了。
老城盯着梁辛眯了眯眼睛,心裏的懷疑消解開,一個人就算長相行為能改變,但是最基本的做人是不可能變的。就如當時的梁辛能做到慷慨赴義,見了棺材都不掉淚。但今天的『小黑』,會為了亞坤的被處罰,而害怕到痛哭流涕。
沒有了懷疑,老城對梁辛態度溫和,他伸手將趴在地上的梁辛拉起來,語氣裏滿是雲淡風輕,「這麽點小事就把你嚇成這樣,往後還怎麽做大事。亞坤只是往後不能往外面賣消息,可他手腳都在,往後還是能幹活吃飯的,你害怕什麽。」
沒有直接剁手剁腳,就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在緬北這樣形勢複雜的地方,沒了手腳,才是致命的。
梁辛低着頭,他沒說話,一來是他真的被如此直面的血腥給嚇到了,二來其實是自責,是恐懼自己身份暴露後的處境。但這些,他就算腦袋發昏,也不敢說出來,否則此刻就是他的死期。
老城看梁辛一副嚇怕了的模樣,反倒笑的很安慰,知道怕就好,他們這種地方,最不需要的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做着全天下最什麽都不怕的事情,卻要求下面的人充滿敬畏。這正是他們這樣的組織,最詭異與矛盾的地方。
隨後,老城說:「下個月我有事要回國一趟,你跟我一起回去。你面孔新,不會招人注意。」
梁辛心口猛跳,他原本今晚出去,就是要往國內發消息,希望桑喬他們能儘快製造讓老城回國的契機,能掌握的證據,梁辛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只要老城回國,警方就可以一舉抓獲他。
現在沒等國內那邊傳來消息,老城自己就要回國一趟,這簡直是天助我也。
前後的心情落差太大,梁辛臉上的淚水還在,人看起來有些發懵。
老城對梁辛這般傻氣的模樣倒是很包容,他放在身邊用的人,寧拙毋巧,寧傻毋奸。尤其是這趟回國,是落實供應鏈的事情,危險卻也至關重要,要不是這一次用亞坤徹底試過梁辛,看出梁辛的膽小,老城還不敢帶梁辛一起去呢。
若是亞坤被行刑,梁辛能從頭到尾看着,一聲不吭,甚至像是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那麽對老城來說,『小黑』這個人就要好好查查了。想想看,一個從國內農村跑來投奔親戚的男孩子,若是能目睹這樣的酷刑不動聲色,這該是什麽樣的城府。而國內小村莊裏出來的男孩子,就算是性子野,什麽事情都不看在眼裏,親眼目睹這樣的慘劇,也還是招不住的。
梁辛表現的讓老城很滿意,自責、害怕,把自己的小心思都說出來。
他這樣,老城才敢帶他一起回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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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焱今天開心的不得了。
吃晚飯的時候,專門讓傭人拿了紅酒出來,跟聶子談喝了一杯。聶子談求婚失敗後,人還處在頹廢的階段,喝酒像是在灌白開水,要是平時聶焱早不讓聶子談喝了。聶焱能專門交待傭人從儲酒地窖裏拿出來的酒,那都是價格不菲的,這種酒,用聶焱的話說,就該好好的品味。
不過聶焱是在細細品,聶子談完全就是深灌。
梁柔都一度害怕聶焱發脾氣,聶焱這個人,好似把耐心都用在了梁柔安安身上,就算對聶子談,很多時候也是不假辭色的。
結果,聶焱並沒有發脾氣,甚至讓傭人多拿了幾瓶來(便宜點的),讓聶子談一次喝個夠。
晚上休息的時候,聶焱還藉著酒勁兒哼著歌,梁柔懷孕前,聶焱就已經很久不喝酒了。就算出去應酬,也只是一杯香檳拿到底,他現在的身份,倒也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來跟他拚酒。像今晚這樣喝的微醺,真的是很久不曾見過的事情了。
先開始梁柔以為他這是為了她懷孕的時候,可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像。
兩個人一起生活,難免會問對方一句,「到底出了什麽好事情了?」
要不然聶焱這樣的人,要得意忘形多難。
聶焱眨眨眼,配上酒後的醉態,搖著頭說:「不可說,天機不可泄露。」
還故弄玄虛上了。
梁柔也不多問,她從來都不是個回去特別關注聶焱工作上事情的人,尤其是他不願意說的。晚上睡前,梁柔趁著聶焱高興,就跟聶焱商量,她這兩天要去醫院一趟。她是院長,因為安胎休息沒什麽,但是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回去處理的。總不能徹底不露面了,之前她開刀的手術也不少,總要回去複查一番,也不能完全撂挑子不管了。
聶焱還真是心情好,這樣的要求也不拒絕,就是交待梁柔,「讓六猴兒跟着你,進醫院也跟着。」
到底還是顧念着她的身體。梁柔同意下來,她需要出去辦事,自己也有些害怕會出意外。
畢竟上一個孩子,失去的太令人難以忘記了。
少不得,梁柔嘆一句,「她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消停了。」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前的孩子是因為尹雅還有溫玉的謀劃,害的她。到現在這一胎,梁柔想不到其他,能想到也只有這兩個人。尹雅去向不明,能查到的就是說她出了國,但這出入境記錄,想要弄虛作假也不是不可以。萬一尹雅就潛伏在臨海市某一個地方呢?梁柔心裏也不敢掉以輕心。至於溫玉,那更是已經正大光明的來過梁柔的醫院,公開的挑釁。
這樣依舊沒有受到懲罰的兩個人,讓梁柔寢食不安。她發現懷孕後,哪怕再怎麽無聊,也一直在家裏呆著,也是防著這些魑魅魍魎再出來使壞。這次要求去醫院,也是因為醫院的財務,還有就是之前送出國去的兩個醫生學滿了課程提前回國,梁柔需要去幫他們安排職位。
這樣的事情,是不能電話解決的。梁柔需要在醫院的財務報表上蓋上自己的私章才能走銀行的程序,而從國外學成回來的醫生,梁柔也想親自見見。畢竟在國外學的怎麽樣還說不上來,總要先溝通一下,不能沒頭沒腦的就給人安排科室。這裏面還有醫院要跟這種保送出去學習的醫生簽的不能離開的合同,以及薪資待遇,以及若是要跳槽,應付的賠償金等等,都是不能讓別人去處理的事情。
梁柔知道自己非得去醫院一趟不可,但是心裏又擔心害怕會遇到什麽不好的事情。
顯而易見的擔憂。
卻沒想到因為這句話,倒是勾出聶焱一句,「放心去,現在臨海市敢找你麻煩的人,還沒出生呢。」
說完聶焱醉紅的臉上就帶出傻乎乎的笑容,「等肚子裏的寶寶們出生了,我就不敢保證了,他們就是再怎麽找我們的麻煩,也得受着,是不是?」
他這個傻爹的模式,梁柔已經見怪不怪,也沒多想,就躺下睡了。
就在梁柔朦朦朧朧都睡著了的時候,聽到身邊聶焱說了句,「溫家的人,自顧不暇還來不及。」
就這麽一句話,梁柔瞬間就醒了。
不是梁柔大驚小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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