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昔流年》[今昔流年] - 第3章
我哈着氣數着時間,在外面放風也得準時回病房,不然又被小周護士講。
轉身的時候用力過猛,撞在一個人身上,我一陣頭暈眼花後退着道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揉着額頭繞過他我就往前走,卻被反手拉住了。
「林水嫿!」司年的臉又出現在我面前,要不是天氣太冷懶得伸手我真想扇他一耳光。
「幹什麼!」我毫不畏縮地怒視着他。
他看上去遠沒有上次精緻,臉上都是胡茬,面容很是憔悴。
「怎麼?我們離婚才幾天你就經營不善破產了?小情人把你甩了?」
我陰陽怪氣地嘲諷他,很奇怪的是他沒有反駁我反而就站在原地直直地看着我。
我打了個寒顫白了他一眼就往屋裡走去。
「小嫿。」
我一個機靈彈出去三米遠,「幹什麼!」
司年已經很久沒這麼叫過我了,這語氣陌生的讓人心慌。
他的眼裡閃過一絲尷尬,「你生病了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滿腦子問號,「跟你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皆是沉默。
「我們起碼有夫妻的情分。」
我冷哼一聲看着他說:「別別別,別說夫妻情分,我這輩子最後悔的就是跟你有情,咱們就按一開始說好的,我離開C市,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別來煩我!」
我甩頭就走,司年卻沒走,他只是跟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頻繁見到司年的原因,我夜裡又睡不好,看看日曆今天也是小周護士值班,索性晃着輸液架走出去。
剛打開門,就被左側長椅上綣縮的身影嚇了一跳。
繞過去藉著月光才看清,是司年的臉。
我不客氣的把他踹醒,「你在這幹嘛?」
他迷迷糊糊醒過來也沒不高興,只是打量着我問:「你要去幹什麼?哪裡不舒服嗎?」
喉頭一梗,我沒好氣地說:「你消失在我眼前我哪裡都舒服。」
他用手摸了摸臉說:「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找我幹什麼?」
他不講話,我不想再站着跟他掰扯。
「快走啊,不然我舉報你佔用公眾資源!」
留下這麼一句話,我興沖沖地衝過去跟小周護士看起了電視劇。
等廣告的途中小周護士湊近了我開口,「那人今天站在你門口很久,只是看着也不進去。」
我估摸着是我下午睡覺的時候,甩開他我就以為他走了誰知道他還回來啊。
「別理他,過一陣子就走了。」
家中暖意在懷,公司蒸蒸日上,我這隻有冷言冷語,司年那麼為自己考慮的人才不會呆太久。
「他找我們調你的病歷……」
我撇撇嘴沒說話。
「我沒給他,但是其他人可能會給,他說他是你丈夫。」
我一下子就急了,「這可是誤會,這得澄清!我們是前任!前任夫妻!」
「我都不知道他來找我是關心我還是覬覦我分他的那點財產。」
小周護士立刻警惕起來,防備地看着我身後,「你幹什麼!」
我一轉頭差點被嚇出心肌梗塞,「你幹什麼啊一直跟着我!」
司年陰沉着臉說:「不是為了錢。」
我長嘆一聲望向天花板,「不是為了錢,還能為什麼呢?」
我只能拉着他回病房,盤腿坐在床上跟他講話。
7
「算你贏,行了吧?」
「到底需要我做什麼?給你多少錢?你需要多少錢?」
司年沉默着將我的手放進被子里,伸出手握住了輸液管,對着我笑,「睡一會吧?」
「你別這樣」,我對着他擺手,「這樣吧,你直接把轉讓合同寫好我簽字,然後你滾蛋,行嗎?」
司年咬着牙瞪我,「林水嫿,你這張嘴早晚把我氣死。」
我冷哼一聲,「不好意思,那可能是要死在您前面了。」
天上下刀子,司年流眼淚。
「我還沒死呢你這麼快就貓哭耗子假慈悲上了?」我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心更堵了。
「小嫿,我後悔了,你別嚇我好不好?」司年通紅着眼睛伸出手來勾我的手指。
這麼多年,他還是知道怎麼哄我我最心軟。
上學的時候但凡他惹我生氣,只要坐在我面前低着頭勾我的手指放緩了聲音說:「小嫿小嫿,小嫿小嫿別生氣嘛,小嫿最好了,我最喜歡小嫿了,別生氣了好不好嘛?」
「滾蛋!」我氣得狠了猛地起身踹了他一腳。
我最厭煩他裝作18歲的樣子來討我歡心,每每在我原諒他之後就帶着那雙18歲時的眼睛做傷害我的事。
我更厭煩自己,總是心軟。
司年像是傷透心了似的站起來,「我就在門外,你要是……想我,就叫我好不好?」
「滾!」多一秒鐘,我都能流下眼淚。
怎麼不想他呢?但是再想,也見不到18歲的司年了。
·28歲的司年,我想也不敢想。
小周護士要回家過年了,她貼心的叮囑我:「好好吃藥,好好輸液!不準拔針,不準亂跑。」
我乖乖跟着她背誦,「好好吃藥,好好輸液!不會拔針,不會亂跑。」
小周護士很滿意,我趴在檯子上問她:「能多開點止痛藥嘛,晚上好痛好痛呢。」
小周護士搖頭,湊近了說:「你要不就讓那人進去,讓他陪陪你,也是過年嘛。」
我努努嘴說不,就是因為他在門口,想想就難受。
心裏痛,身上就更痛。
年三十這一天,司年不在我的病房外守着了,我也不在乎,自己溜達了一圈就跑回房間看電視機去了。
外面的鞭炮聲「噼啪」作響,我站在窗戶邊上蹭了個喜氣。
「梆梆。」
「小嫿,新年快樂。」司年眨着眼看我,嘴角帶着笑意手中捧着蛋糕,夜色里只有蛋糕上的燭火閃耀在他的眼裡。
「小嫿,許個願吧。」他興沖沖地將蛋糕往我面前推。
我手扶着門沒動,神色複雜地看着他,「司年,你真沒意思。」
我「呼」地吹滅了那根蠟燭說:「兩年前的大年夜,我說一個人過年孤單想讓你陪陪我,你回來了,然後晚上11點的時候你說要走,說有什麼大項目,合作夥伴的老總不過新年!你得去加班。」
「什麼加班?我都聽到了,喬心說她好害怕,她想讓你陪陪她。」
我雙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門框上說:「你走的那天夜裡,我一個人過年,覺得那年冬天太冷了,新年也沒什麼意思,從那天開始……我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你忘了,我沒忘,我早就不再期待新年了。
我也……不再有新年了。
司年的手在抖,像是想要找什麼借口來掩蓋,我懶得聽。
「我知道,她不是那時候懷孕了嗎,你去陪陪她應該的,我最後悔的就是那時候沒看明白,還想着你能回心轉意,要是那時候幡然醒悟,沒準現在就能許新年願望了。」
「我想活到一百歲,你能替我實現嗎?」
我反手關上了門,不知道門有沒有砸在他臉上,砸毀了容才好。
8
童念來看我,小心的指着門外問:「在外面的……是司年嗎?」
我義正言辭的糾正她,「不是,那是煩人精。」
童念無奈地笑,「真的要剪嗎?」
「剪吧,小周護士太忙了,別佔用她時間,你替我吧,我還是有點捨不得的。」
童念沉默的動手,替我告別了我的一頭秀髮。
我看着鏡子想,真是個病人了,晚期病人。
我開始不太能四處溜達了,因為身上痛。
我拜託小周護士為我找了個護工,我說:「要手腳麻利的,幹活爽快的,我有錢呢。」
小周護士說話算話,第二天就給我找了個護工來,沒等進門就被司年攔下了。
「我來照顧你。」他動作很輕,語氣卻很是強硬。
我痛的不想講話,還是擠出個字來說:「滾!」
「我聽太多遍了,免疫了呢。」
我心裏更堵,怎麼忘了,司年就是我天生的冤家,總是跟我對着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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