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凰》[驚凰] - 第16章 「兒媳不能坐着那公主呢」

盧紹塵的狀態不對勁,沈鳴鳶是覺察到了的。
她只往盧紹塵的頭髮上瞟了一眼,就看到他的頭髮間沾染著細碎的葉片。
——剛才去過了御花園。
一切都在沈鳴鳶的意料之中。
盧孝文一定會派盧紹塵去取那個包裹,也一定會囑咐盧紹塵不要看裏面的內容。
盧紹塵很怕他爹,自然不會違抗,也就不會發現,裏面的東西早就被老楊偷梁換柱了。
幾本賬本拿到哪裏都十分礙眼,尤其還落在盧紹塵這個缺心眼的手裏,盧孝文想必會讓盧紹塵直接就地銷毀。
那些由墨水書寫的罪證,只要浸在水中,就會面目全非,即使被後來人打撈起來,也不能辨認其中的字跡,扔進水池裏,是最好的結果。
而飲宴的宮殿,與御花園,僅有一牆之隔。
沈鳴鳶的眼底閃過一絲瞭然。她故作驚訝地抬起胳膊,停在盧紹塵的頭頂上。
盧紹塵以為她要打自己,嚇得跟兔子似的當下就要躲,沒想到沈鳴鳶只是拾起自己頭髮之間的半片碎葉。
「夫君,你別躲呀!」
被沈鳴鳶叫「夫君」,比被爹媽叫全名還可怕,盧紹塵覺得一股涼意從腳跟開始,沿着脊柱一直躥到脖子裏。
他瑟瑟索索地點點頭,又往遠處退了兩步,和沈鳴鳶拉開距離。
沈鳴鳶意味深長地笑笑,回過頭,目光在面前的桌子上掃過。
前世的盧紹塵就是在這桌宴席上給她下毒,她自進門來,就提了十二分的小心。
但桌上的瓜果有好幾盤,之後又要有無數佳肴上桌,她不可能一口都不吃。
從她一進門,盧紹塵就是一副心中有鬼的樣子,沈鳴鳶幾乎可以斷定,毒已經下過了。
她只需要記住如今桌上都有哪些菜肴,待宴會之時避開就可以了。
她在心裏默默數著記著,目光剛剛停在鹽津梅子上,就聽到耳邊傳來一道聲音。
「公主殿下好大威風啊,長輩到來也不起身迎接?」
她抬起頭。人群之中,一前一後走來兩個女人,風風火火,像是來找沈鳴鳶興師問罪的。
沈鳴鳶一看就樂了。
這兩個人一個五旬一個三旬,是一對母女,正是她的婆母盧夫人和姑姐盧想楠。
沈鳴鳶「嘖」了一聲。
看這氣沖沖的架勢,沈鳴鳶就知道這對母女倆來者不善,想來是因為她們那個寶貝柳淺音。
來得正好,她早就看這兩個女人不爽了。
盧夫人是兵部侍郎夫人,有二品誥命在身,地位尊崇。盧想楠的丈夫雖然也位居侍郎之位,但畢竟年輕,她還沒有得封。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過來,眼睛裏露著吃人一樣的凶光,像是來找沈鳴鳶討債的。
沈鳴鳶卻好像沒看見一樣,地下腦袋去,悶聲不吭地玩她的指甲。
她剛從邊關回來,整個人糙得很,雖然被銀環盛裝打扮了一番,但指甲沒顧上染。雖然修剪得整齊,卻實在沒什麽把玩的空間。
她就盯着光禿禿的指甲殼發獃。
「沈鳴鳶,你是什麽意思!」
人還沒有走近,一道怒喝已經傳來。盧夫人聲音威嚴,容不得旁人反抗。
沈鳴鳶這才不情不願地從她的手指間抬起眼睛,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表情。
「啊?」
一番裝傻充愣,讓盧夫人啞了火,準備了一路的說辭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倒是另一旁的盧想楠出言幫腔:
「阿鳶,阿娘已經聽說剛才的事情了,在宮門口當著那麽多人的面,你這個做嫂子的,實在有失體統。」
沈鳴鳶又是一句:「啊?」
她這次倒不是裝傻,而是真在腦子裏倒騰了一番。
她從未將自己當做盧紹塵的妻子看待,所以也沒有真正接受過她那邊的親緣關係。柳淺音是她舅舅家的女兒,其實應該叫她一聲表姐。
反倒是盧紹塵,他是柳淺音的表哥,從這邊算,沈鳴鳶又確確實實是柳淺音的表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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