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生》[劍?生] - 13 畫餅

「昭哥,醒醒!」

湯昭睜開眼,一眼看見了衛長樂道:「怎麼啦?到地方了?」

衛長樂就是他廟中相逢的少年,事到如今,自沒有還互相不通名姓的道理。

衛長樂無奈道:「哥,你心真大,這又冷又硬,前途未卜的道上也睡得着?」

湯昭揉着眼睛坐起來,依稀記得自己在車板上不知不覺睡著了,果然車板堅硬,醒來不但依舊疲憊萬分,後背骨頭還硌得生疼,道:「你不知道我一夜沒睡……」他一起來,發現天色陰沉,卻已經有熹微天光。

一群人還在趕路,只是不知什麼時候,火把都熄滅了。微光中只能看見人的輪廓,每個人都黑黢黢的。

坐起來時,全身骨頭都疼,頭最疼,嗡嗡作響。

渾身發冷,湯昭拉緊了身上蓋著的斗篷。

斗篷?

還是紅色的?

「不會吧……」

衛長樂用奇怪的口氣道:「這一件是那位大人給你的。他說……」

就聽有人道:「渾身濕透躺着四面吹風,還敢睡着。到地方就可以把你埋了。」

原來那紅披風就在不遠處,此時他沒披那件紅斗篷,一身黑色,幾乎沉入了昏沉的天色中,只是回過頭來目光極亮。

湯昭呆了一下,忙行禮道:「多謝大人照看。」

他抓住斗篷,想奉還那人,突然聞到一股血腥的味道,想起對方身後帶著人頭,斗篷上必然沾了不少人血,手一抖,險些把斗篷落下。

那人在馬上伸手一抄,把斗篷抄起,道:「看你虛弱的樣子,想必往常也沒少作死?」

湯昭愣答道:「不,我是天生的……大人,我們往哪裡去?」

那人正想把斗篷披上,發現沾了不少泥污,嫌棄的扔給後面的官差,只穿着裏面的黑色公服,反問道:「你說呢?」

湯昭一怔,心想我怎麼知道,話說到此,突然回頭,只見天邊已經露出一抹金邊。

「日出……東邊在背後,我們走回頭路了?」

那人贊道:「不錯。你小子雖然愣,倒也不笨。」

湯昭忙問道:「要回薛府嗎?」

只一次那人卻不回答,甩下一句:「老實待着。」騎馬向前。

湯昭無法,坐在板車上,四周看去,但見周圍一層層黑漆漆的樹林,嘀咕道:「還在山裡,什麼時候能走平路呢?」

山路崎嶇,驢車爬坡緩慢,顛簸的很厲害。到後來他自己都懷疑,剛剛怎麼睡得着的。

「難道要回薛家了?」

說著,突然聽得車輪下「咔吧」一聲輕響。

隊伍一停。

周圍都是人,前面也是人,湯昭什麼也看不清,不知道到了哪裡。

但剛剛那一聲爆響,他總覺得有點不好。

那是什麼東西被碾爆了的聲音。

「你覺得是什麼?聽起來有點像栗子殼。」他悄悄問衛長樂。

話是這麼說,但他不會真的以為碾過去的是栗子殼。除非栗子長得有蹴鞠大。

衛長樂也低聲道:「聽聲音,是不是……蟲子?帶殼的那種?」

湯昭心中一寒,就聽前方有人冷冷道:「刑大人,您夤夜不速而至,一路上橫衝直撞,我們也很為難。」

就聽那紅披風的聲音道:「不速之客?你們莊主邀請我來,沒跟你們說嗎?」

那人道:「不曾聽說……」

紅披風道:「那你現在聽說了,一點兒也不晚。難道你不相信本鎮?」

前頭那人乾笑兩聲,道:「那自然不會,檢地司的威名,區區也是久仰了。但是莊主今日是不在……」

刑大人笑道:「沒關係,我和你們莊主是好朋友,我就能做主。開門——」

隨着他一聲號令,隊伍再度向前。前面的人兀自含混不清的說著什麼,語氣聽著不好,但車隊有的是人聲、馬聲、車聲,嘈雜入耳,把他的聲音遮蓋了下去。

車馬漸漸駛進了一段高牆。湯昭心中忖量,這牆的高度一點不遜於薛府,看來也是座大宅。也不知有錢人什麼毛病,都在深山裡建房子,黑黢黢的,不嚇人么?

進了宅院,隊伍漸漸分開了,大部隊浩浩蕩蕩依舊往前,只有兩名公人押着他們的驢車進了一處小院。院中本有幾個黑衣打扮的男女,其中一個公人亮出一塊腰牌,道:「幾位,這兒歸我們了,出去活動活動吧?」

幾人皆有不忿神色,但還是低頭走了。那個公人又道:「有熱湯熱飯還有熱水給送過來。」

湯昭和衛長樂下了車,被關進一間廂房裡。這房間不大,但似有人常住,傢具齊全,爐中碳正熱,湯昭坐在暖爐邊上,脫了外衣,把棉衣和自己分別烤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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