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心的話像針扎進紀南澤的心口，痛感卻在全身漫延。
他看着江音，突然想起了紀父的話，那顆認定她犯了罪的心不斷動搖。
「你為什麼不怪我？」紀南澤啞聲問。
江音沉默，眸光卻漸漸黯淡。
她怎麼會不怪。
從和紀南澤分別後，她不知道自問了多少遍：他為什麼要這麼對自己。
可她沒有資格。
紀南澤是律師，為己方當事人辯護是天經地義的事。
江音深吸了口氣，努力穩住發顫的聲音：「是我的錯，我從小就不學好，總讓小叔失望。」
聞言，紀南澤喉間一緊。
他視線一轉，落在牆上的病床卡上。姓名：江音。
住院原因：特發性肺動脈高壓。
她沒有撒謊。
良久，紀南澤才挪動雙腳走到病床旁，他控制着手，輕輕理着江音的頭髮。
親昵的動作讓江音愣住。
她獃獃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兒時的記憶好像也跟着湧出。
直到掌心下的黑髮順好了，紀南澤才收回手：「上訴，讓秦霄宇做你辯護律師。」
聽了這話，江音眼中升起抹詫異。
可不等她說話，紀南澤突然轉身走了。
「小叔……」江音啞然，望着病房門，久久沒有回神。
她以為紀南澤會有很多話對自己說。
也許會認為自己受了委屈，也許會安慰自己不要放棄希望，也許……
醫生辦公室。
何思辰正在寫記錄報告，可手中的筆突然被抽走。
他抬頭一看，只見紀南澤繃著張臉站在身邊。
第六感告訴他，這傢伙可能是來興師問罪的。
果不其然，紀南澤冷聲開口：「你手下的那個病人就是江音。」
怪責的語氣讓何思辰皺起了眉：「對，可我也不知道她就是你『侄女』啊。」
兩人雖然關係很好，但高一那年他轉學了，和紀南澤的聯繫基本靠網絡和電話。
而對於那個「侄女」，他是連張照片都沒見過。
紀南澤唇線微動，將筆丟還給他：「她能做手術嗎？」
聞言，何思辰怔了瞬。
他以為紀南澤率先關心的會是江音傷人的案子，或者再追問自己隱瞞的事。
「能。」何思辰點點頭，也正經了下來，「但手術費她可能負擔不起，而且她也不願意做手術。」
聽着這些話，紀南澤的眉頭打了結，一種近乎自責的情緒悄無聲息地爬上了他的心頭。
「你安排手術，其他的事我負責。」
「你要幫她出手術費？」何思辰一臉驚訝。
紀南澤冷嗤：「聽你的語氣，你覺得我很窮？」
何思辰訕訕一笑：「不是，只不過秦霄宇也說過會負責江音的手術費……」
他話還沒說完，紀南澤的臉已經黑了。
想起剛剛秦霄宇摸江音頭那熟人似的模樣，他就滿心不快。
這種膈應感已經快超過對輸給秦霄宇的不甘。
「不用理他。」
何思辰拿起筆，正要重新寫時，突然想起江音取保候審的事。
「對了，江音的取保候審是你辦的？」他問道。
紀南澤神色微凝：「不是。」
兩人不約而同的陷入沉思，到底會是誰幫了江音？
這時，李琳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何醫生，江音不停地咳血，已經昏迷了！」

第三十三章

何思辰剛起身，紀南澤已經朝病房狂奔而去。
「快去通知唐醫生進行搶救！」
何思辰也不敢耽擱，帶着護士趕去病房。
剛過走廊拐角，紀南澤便看見幾個護士推着移動病床朝搶救室跑。
當看見病床上臉色慘白的人，他心驟然一緊：「江音！」
十幾分鐘前還淚眼婆娑看着自己的女孩此刻雙眼緊閉，淺藍色的病號服和潔白的被子血跡斑斑。
紀南澤跟上去，握住那隻垂落的手。
冷！
寒冰般的溫度卻像烈火灼燒着他的皮膚，疼的他不覺發顫。
「江音，你醒醒！」紀南澤啞聲喊道，漸漸泛紅的眼角藏着微不可察的慌亂。
趕來的何思辰將他擋在搶救室外：「你先冷靜，我和唐醫生一定會救她的。」
說著，轉身進了搶救室。
「啪」的一聲輕響，門框上的紅色手術燈亮了起來。
紀南澤怔在原地，僵硬地看着空蕩的掌心。
在鬆手的那一刻，他有種江音已經去了的錯覺。
他攥緊了拳，努力平復已經亂了的呼吸，一遍遍告訴自己她會沒事的。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護士進進出出，卻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告知他江音的情況。
忽然，手機響了起來，是紀母。
紀南澤看了眼緊閉的搶救室門，按下了接聽鍵：「媽。」
「南澤，你在律師事務所嗎？」紀母問。
紀南澤並沒有回答，而是反問：「有什麼事？」
「你爸好多了，我想明天他出院，叫上小穎……」
紀母話還沒說完，何思辰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