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你做什麼，為何攔我。」巧兒心頭一凜，斥道：「這裡是翠竹苑，永定侯當家主母的主院，誰給你們膽子攔主母貼身婢女。」

攔路婢女聞言微微低頭，雖有些怯懦，但還是勉強拿出氣勢：「巧兒姐莫要生氣，同為奴婢，我…也是奉太夫人之命，夫人若是生產，確保有人伺候，身邊之人皆不可離屋。」

「放肆。」巧兒抽出令牌，惱怒道：「瞪大眼睛看清楚，這是主母令，我看誰敢造次。」

主母令怎麼會在一個丫鬟手上？

婢女旋即面露心虛，與另一名婢女目光相視，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挪開步伐。

穩婆見產婦蜷着身子，扯着嗓子道：「夫人，您再忍忍，痛才正常。」

言罷，指腹不顧輕重地按壓腹部，每按一次，洛凝身上的痛楚便添十分，她臉色愈發蒼白，汗水濕透滿身，浸到白色裡衣緊貼她身上每一寸肌膚，更是勾勒出她瘦弱不堪的身形。

忍到極致的痛，洛凝汐張口做着最後垂死掙扎，她猛然甩開穩婆的手，下意識提了口氣，「撒開，唔呃……」

穩婆急了眼，示意過來兩人，「快，來兩人，按住夫人，胎兒胎位不正，不推正，怕是要一屍兩命。」

穩婆那大嗓門高昂，斷斷續續被洛凝聽了去。

陌生聲音彷彿破開那根緊繃的神經。

許是胎兒也在拚命做抵抗，洛凝本能護住腹部，撐着三分清醒，她這才發現。

這不是她養在府中的穩婆，她沒有胎位不正。

她抱着肚子，強壓着絞痛，厲聲問道：「你是何人？」

再掃了眼滿屋子人，入目之下，全不是她主院的婢女，她頓時心如死灰。

「侯爺，侯爺呢？」像是吊著最後一口氣，她斯歇底里地刨問。

她想啊，好歹夫妻一場，哪怕沒有真情實意，可腹中胎兒到底是他宋書琰的，他總不能看着滿屋子的人糟踐自己孩子。

被洛凝突如一來地斥問，原本一副冷靜如斯的穩婆生生面露膽怯。

慌亂間，她只能硬着頭皮道：「夫人，您痛糊塗了。我是為您接生的穩婆。」瞪了眼送水的婢女，「還不快來兩人按住夫人。」

「你們都不要過來。」眼見那兩婢女猶如陰森白骨精，步步緊逼。

她驚恐到全身發抖，拼着最後一股毅力從床上爬起，掀翻熱水後，跌跌撞撞地朝門口走去。

她不能再讓任何人碰她。

她要回家，回自己原來的家。

她托着隆起的肚子，任由下身一道道血跡順着腳跟拖出痕迹，是觸目驚心的紅。

每邁出一步，赤腳猶如踩在刀劍之上，腰腹密密麻麻的陣痛也使她站都站不穩。

她大抵是走不出那道門檻了，眼前像是黑黢黢的夜，沒有盡頭……

匆匆趕來的宋書琰遠遠就聽見主屋裡吵雜喧天，同時也擾亂了思緒。

「侯爺，夫人生產，您不能進去，產婦生產，污祟氣重。」

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不容有失。

他捏緊了拳頭，此刻，他突生動容，或是惻隱，都化作一個念頭，洛凝需要他。

宋書琰眼眸一厲，「都給本侯滾開。」

推門剎那，他駭然，腥味瀰漫，滿屋狼藉，不難想像，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他一個健步抱住即將倒下的洛凝。

汗水迷了雙眼，滿是苦澀，她撐開破曉黎明之下的一束希冀，顫微地乞求，「侯爺……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