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節絞殺，徹底消散。
至於魏節，附着體表使其彷彿金身羅漢的金黃氣血滴落，雙目圓睜，臉上都是難以置信。
南吳最擅碎金剛的魏節，堂堂巔峰金剛境武夫，就此隕落沈鯉手裡。
死的不能再死了。
沈鯉撤數步，魏節屍體撲在潮濕嫩草上，草葉露珠潤進泥土，混合鮮血，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忽然單膝跪地，少年郎用高明藏劍術收起長劍，忍俊不禁吐了一口血，呼吸急促。
……快要天亮了。
城牆，隱在黑暗中的兩個身影，漸漸露出輪廓。
「果然是天生金剛龍象身，沒讓你我失望。」
鶴髮童顏的老人不以為意笑着，「還以為宰個龐虎就是他的極限，竟能將魏節也殺了，不錯不錯，越看越喜歡。」
「這少年活的久一點，說不定江湖上再多一尊一品劍仙。
可惜吶，一身道行全是天地贈予，歷古哪有如此好事，有舍有得，得了好處，就需付出代價。」
「老夫希望少年多宰幾個成名已久的人物，夭折後，留幾句佳話在江湖。
省得那三個半出道就放狠話的天之驕子，目空一切，凈招惹麻煩。」
並肩站着的另一人，惋惜搖頭：「不死就好了。」
「哎，卧霞寺的香露丸究竟有沒有用？」
「或許有用吧。」
「瞧你這話說的。」
「王純甫死了，朝堂成了一鍋粥，接下來的事你安排吧。」
「你呢？」
「傳道、授業、解惑。」
「你不管即將養成的八部天龍？」
驟然頓了下。
他比老人年輕的多，不忍道：「受了諸多苦，好不容易編織一身嫁衣，到頭來，便宜他人。
我下不去手……」「唉，老夫也可憐那孩子，只是一環扣一環，王純甫死，該是他了。
就算把魏節都宰了的沈鯉，不一樣擺脫不掉棋子身份？
你呀，總心懷仁義，作為棋手，心腸冷硬些好。」
一人悄無聲息出現老人身後。
「相公要見先生。」
老人不快：「哪位相公？」
「賈相公。」
老人隨即拍手笑道：「賈烏衣坐不住嘍！
行，先生天亮登門拜訪。」
「遵命。」
來時無聲去時無影，猶如鬼魅。
「賈烏衣心急了。」
老人搖頭失笑。
「種種謀算即將功成，換誰也想求個穩妥。」
身旁之人仰頭長嘆：「世事壞就壞在穩妥二字上。」
「本來計劃李業去幫忙殺魏節，現在好了，李殺才無事一身輕鬆，事成之後，便要跨進一步，取代趙之卿……捉蟲司指揮使啊，如此實權位置，令李殺才輕易得了去，老夫有點不甘心。」
他笑道：「好說，而今之世，乃風雨飄搖、梟雄輩出的大世，北面後宮干政，往日權貴人物相繼被殺。
咱們南面爭權奪利，連禮部侍郎都敢算進謀劃中，區區捉蟲司這般清掃臭蟲的衙門，令其干點臟活、累活，豈非輕而易舉？」
「哼，莫憑老夫信任你，就陰陽怪氣，嘲諷我等。」
「難題在廟堂，興許解題在江湖。」
「什麼意思？」
「開禧城來了位三品朝露境劍仙，讓李業會會他去。」
「萬一死了呢？」
「沒幫沈鯉殺魏節，李業豈能獨身事外卻坐享其成？」
「你呀，你呀。
到頭來，仍舊護犢子，不夠心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