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奪嬌》[帝王奪嬌] - 第23章 皇帝

第23章 皇帝
顧顯將霍汐棠送至了馬車旁交代?了幾句後, 便翻身上?馬,在前?方領路。
她掀起帘子進入車廂,車內就已坐了三個人。
顧月蕊和顧月意, 以及現任定國公夫人殷華婉。
霍汐棠初到定國公府的那日, 殷華婉便不湊巧回了一?趟娘家?,昨日殷華婉一?回到國公府, 便請了她去面前?說了說話。
殷華婉貌美?年輕,今年僅二十三歲,原是英國公府的庶女,拖至十八尚未成家?,直到五年前?才嫁給定國公顧林寒為妻。
「三姑娘過來坐。」殷華婉說完後,顧月蕊也順勢讓了位置, 好方便霍汐棠能坐得離殷華婉近些。
霍汐棠還未完全?坐下, 便聽到邊上?傳來一?道小?聲的輕嗤。
顧月蕊蹙緊長眉, 推了下身旁的妹妹以示警告。
顧月意撩起眼皮, 上?下打量了眼霍汐棠。
今日霍汐棠穿的金絲軟煙沙纏枝裙,她從未在長安看到有?哪家?貴女穿過,同為姑娘家?,自是明白那衣裙質地並非尋常, 或許是她盼了許久也沒盼到過的煙菱紗。
傳聞那煙菱紗的質感?撫在手中如煙霧輕柔, 行動間裙擺飄飄渺渺。順著往上?看去,她發?髻上?的幾支鑲金琉璃嵌寶金簪, 更?是光彩溢目。
打扮得如此招搖,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曾是商賈之女。太后姑母最是欣賞穩重得體?的女子, 這?個霍汐棠長得妖妖嬈嬈, 一?看便知上?不了大雅之堂。
「三姐姐這?支步搖,想必很是貴重吧?」
霍汐棠抬起手腕輕點發?髻上?這?只流蘇步搖, 她想起了什麽,笑容裏帶著几絲甜軟:「嗯,這?是我?及笄那年,我?爹爹專門找人定製送給我?的及笄禮,整個大昭都找不出第二支。」
爹爹?
顧月意來了勁,一?臉抓到霍汐棠小?辮子的興奮樣子:「你及笄那會兒不是還沒回國公府?那定然不是大伯父送的,難不成……」
若是霍汐棠敢說她心?裏只把揚州的養父當做父親,那她決計要去大伯父面前?告她一?狀!
車內氛圍微凝,誰也沒料到顧月意會問這?種話。
殷華婉笑着接話:「的確是支極其漂亮的步搖,精緻華貴巧奪天工,恐怕與宮裏的也有?一?比了。」
顧月蕊笑了笑:「三妹妹容色傾城,精美?的金步搖更?襯之天資絕色。」
顧月蕊並非奉承,從霍汐棠初入國公府那日起便著實驚艷到她,這?張容顏恐怕叫那慣有?長安第一?美?人之稱的永昌侯嫡女沈娉兒在霍汐棠面前?都能消了七分氣焰。
這?便也難怪那傲睨萬物的太子殿下會執著要她做太子妃,自太子妃定下後,長安內不少愛慕太子的姑娘們傷心?失意多日,恐怕今晚宮宴,三妹妹要被?盯上?了。
顧月意的有?意刁難在殷華婉的化解下順勢揭過,霍汐棠雖說心?思單純,不願去惡意揣測他人,但到底自幼有?個與她不對付的霍湘菲的經驗在先,又怎會看不出顧月意在給她挖坑。
可那又如何。
爹爹撫養她十六年,即便沒有?血緣關係,她也會一?直當他是父親,就算在定國公面前?,讓她回答這?個問題,她也是無畏的。
馬車緩緩行駛入宮門,過了許久停下,外面傳來顧顯沉穩的嗓音:「到了。」
顧月意率先跳下來,後拉着自己的姐姐就抬起下巴,往前?頭走?了。
霍汐棠落地後,站在馬車旁想等殷華婉一?同進去。這?是先前?顧顯交代?她的,讓她若有?不懂的就跟在殷華婉身旁。
夜色微沉,皎月高懸,淡薄的月色灑落皇宮的琉璃瓦頂,諸多宮殿廊下燈火通明,紅牆高瓦格外輝煌。即使真?正的中秋佳節未到,但今晚的宮宴便已展現出過節的氛圍。
顧顯帶著霍汐棠和殷華婉前?往崇華大殿,金碧輝煌的殿內燈火昭昭,部分朝臣已攜帶家?眷依次入席。
顧太后出自國公府,定國公更?是朝中重臣,國公府的席位自然是最靠近天家?,安頓好二人後,顧顯又不放心?交代?了幾句,才轉身離開。
飛魚服的衣擺順過霍汐棠的手背,她忽然喊住顧顯:「顧大人請留步。」
顧顯對這?聲顧大人頗有?不滿,轉過身來,「何事?」
「宮宴散了後,顧大人能給我?點時間嗎?我?有?些話想要說。」雖說阿娘嘴上?說著不在意,可她還是沒辦法當做不知情,她想問清楚自己這?個哥哥究竟是怎麽想的。
顧顯低沉地嗯了一?聲。
入殿的貴客愈發?多了些,定國公府這?席顯然已成為眾人觀察的目標,近日定國公找回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一?事已在長安傳開來。
那前?任定國公夫人沈氏傳聞十六年前?便已意外死於?匪亂中,倒是沒料到,她那尚在繈褓的女兒還活了下來。也是,那沈從霜若還活着恐怕也沒臉回長安了罷。
自出了那等醜事,永昌侯府都嫌她這?個外嫁女丟人,對外都閉口不提。眾人也不禁猜測沈氏這?個女兒,究竟是不是定國公的血脈。
如今竟還陰差陽錯還成了這?太子妃……
當真?是好大的造化。
不少人雖未明著指指點點,卻暗含看熱鬧的心?思。
四周投來打量的目光,霍汐棠坐着有?些不自在,殷華婉輕輕撫住她的手背,她抬眼望去,殷華婉只唇角勾著完美?的笑意與身旁席位的夫人聊天。
霍汐棠心?裏忽感?一?暖,定國公夫人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子。
就這?時,一?名宮女手端托盤路過,腳尖像是勾到什麽,直直朝霍汐棠撲來,手中的佳肴灑了她一?身。
哐當聲清脆響亮。
宮女臉色煞白嚇得跪地:「還請貴女饒命!奴婢不是有?意的。」
殷華婉上?前?扶住霍汐棠,焦急地問:「三姑娘可受傷了?」
宮宴的膳食都是現做的滾熱食物,一?半都灑在身上?,也不知道有?沒有?燙到嬌貴的人。
霍汐棠搖了搖頭,「是冷的,沒事。」
地面上?灑的是粘稠的酒釀糯米圓子。
殷華婉這?才放下心?。
霍汐棠讓那位宮女起身,宮女慌亂歉意道:「離宴席還有?一?炷香才開始,請貴女隨奴婢去換身乾淨的衣裳罷。」
穿着一?身臟衣服也不成體?統,霍汐棠頷首答應。
但因今日宮宴不能帶侍女入宮,殷華婉不放心?正要跟着一?塊兒去,那名宮女卻道:「還請國公夫人放心?,奴婢定會安全?護送貴人。」
正巧一?旁的朝臣夫人也拉着殷華婉有?話要說,霍汐棠柔聲:「夫人不必擔心?,我?去去便來。」
這?可是皇宮,並非街道酒樓,又能出何事?殷華婉想想也放心?了,笑說:「去罷,所幸離開宴還有?許久,一?會兒換身漂亮乾淨的衣裙便可以見見太子殿下了。」
霍汐棠抿唇笑了笑,被?提起未婚夫有?點羞澀,轉身隨那名宮女出了崇華殿。
崇華殿的長廊走?道明亮,在宮女的領路下,霍汐棠很快便從長廊消失。
另一?邊的長廊轉角處,太子燕舜大步流星往崇華殿內狂奔,身後的太監李福良腳步匆匆地跟在身後喊:「哎喲!殿下您可慢點兒慢點兒,這?宮宴還未開始呢!」
還慢?再慢他便要更?晚才能見到他的太子妃了!
舅舅當真?是好狠的心?吶,找回的親生女兒是棠棠這?件事竟一?直在隱瞞他?若非這?件事今日在長安散發?出來,又被?李福良聽見傳到他耳裏,恐怕他至今還一?直被?蒙在鼓裏。
想到棠棠如今與他僅隔幾步之遙,他整顆心?便亢奮到狂跳。
崇華殿值守的內侍看見太子,朝殿內高喝一?聲:「太子殿下入殿——」
燕舜進了殿內,霎時引起不輕的動靜,他的眼神第一?時間往定國公府那桌宴席大步行去,卻沒看見自己最想看的人,有?些着急地問:「舅母,棠棠呢?」
少年語氣急切,俊臉微紅額帶淺汗,想是為了趕過來一?刻也未停歇。
殷華婉被?太子這?突然的現身驚到楞了會兒,「三姑娘?她方才被?宮女不慎弄汙了衣物,帶出去換衣裳了。」
燕舜眉心?擰成疙瘩,暗恨來的太晚,又追問:「帶去哪個宮殿了?是哪個宮女?」
殷華婉搖頭:「不知,那宮女沒說。」
苦苦思念了四年的姑娘就差那麽點能見到,燕舜急躁地險些站不住,若非是在外頭,這?會他定是要好好治罪那礙事的宮女。
燕舜轉身快步出殿,速度快到路過顧月意身旁時,那聲嬌怯的太子表哥都未曾聽清,留下顧月意氣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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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女帶著霍汐棠穿過重重宮牆,一?路上?行路的宮人紛紛向她投來探究的眼色。
霍汐棠初入皇宮,即便昨日臨時學了宮規,仍舊有?種自己與輝煌的皇城格格不入之感?,她只能默默不語跟着那名宮女。
宮女一?路同她介紹了不少宮殿,聽得霍汐棠腹誹不已,倒是個熱心?腸的。
「到了,就是這?處。換洗的衣物奴婢已事先為貴人備好,貴人進去更?換即可,奴婢就在門外候着。」
霍汐棠不疑有?他,推開了厚重的雕花門。
殿內昏黃燭火輕悠,隱浮暗香,紅木架子上?正擺放著一?套女子的衣裙,她走?過去掌心?輕輕撫摸。
倒是巧了,她正好也喜歡緋紅色。
霍汐棠手捧衣裙,朝裏面的落地屏風行去。
這?間宮殿實在昏暗,燭光微弱,走?到裏處更?是隱秘幽深,這?使她忽然想起,當初先生離開後,他曾住過的客房,也變得那樣幽暗,神秘。
皎潔的月色堪堪從窗口縫隙投入,襯得她身上?肌膚光滑如雪,白得晃眼。霍汐棠緩緩褪下被?弄汙的衣裙,鵝黃心?衣將飽滿裹得嚴實,玲瓏曲線一?覽無餘。
忽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霍汐棠連忙停住拾起衣服的舉動,可方才那動靜又在她停下後也跟着蕩然無存。
她緩緩呼出一?口氣,想必是她多疑了,這?裏又怎會有?人?
霍汐棠快速換好衣裙,正想要退出內殿,才提步跨出,臨窗處又傳來了一?聲響。
這?次並非窸窸窣窣聲,而是明顯的研磨聲響。
難不成是有?人在這?裏書寫?
霍汐棠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朝傳出聲音的那處看去。
沒了巨大的落地錦繡屏風的遮擋,臨窗處落下一?抹清冷的月色,如輕紗煙雲籠罩,男人一?襲玄色綉金龍袍端坐於?書案後,墨發?金冠,眉目如畫。
朦朧月色更?映得他容顏俊美?得奪人心?魂。
霍汐棠的心?口彷彿有?順瞬間停止了跳動。
若非她做夢,又豈會在此處看見先生?
此時坐在那書案後,微低垂著臉正在執筆書寫的男人,不是她的啟蒙先生,又是誰?
霍汐棠眼睫輕顫,恍若呆滯無法動彈。
男人云淡風輕地邊批閱奏摺,邊輕聲說:「再等會兒,這?是最後一?本了。」
他語調清淺,面色從容自然。
不過片刻,他極快地將手中的奏摺處理完畢,將硃筆放下後,這?才抬起頭看霍汐棠,狹長的眸裏含着淡笑:「怎麽,有?些日子沒見著先生,這?便不認識了?」
燕湛站起身,暗沉的玄色長袍將他的邪氣矜貴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慢條斯理走?過來,眉眼銜笑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側臉:「今早才照過鏡子了,這?張臉全?天下應當還找不出第二張更?出色的。」
又怎會半月未見便不認識?
霍汐棠回過神,嚇得貝齒都在輕顫:「先,先生為何在此……」
此處可是長安皇宮,還是宮內的寢殿,先生怎會如此自如的坐在這?裏?
燕湛嗯了聲,低沉的尾音拖的綿長,富有?磁性:「大抵是恢復了記憶,忽然發?現自己是大昭皇帝?」
皇帝?
霍汐棠登時嚇得慌亂,身體?不穩狂退幾步,更?毫無意識地往落地屏風後傾倒。
燕湛眼疾手快抓住她纖細的手腕。
以這?個趔趄,二人距離極快拉近。
燕湛順勢將她攬入懷中,低聲數落她:「怎麽就半個月未見,你連路都不會走?了。」
小?姑娘嚇得驚魂未定的模樣,倒是可愛得叫他心?神發?顫,只恨不得將她揉進懷裏愛撫。
可同時又有?另一?道聲音在告誡他。
燕君衡,再忍忍,你會嚇壞她的。
「先生,我?,我?我?……」霍汐棠嚇得口舌打結,誰來告訴她,為何這?種荒唐的事竟會發?生在她身上??
先生又怎會是當今陛下?
陛下可是太子殿下的兄長……
並且看樣子先生並未忘記當初在霍家?的日子,那麽他們霍家?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況且,況且……就連她的爹娘都不知道,她曾跟先生竟發?生過那些難以啟齒的事。
她竟做出這?樣大逆不道,品性敗壞一?事?
當初先生忽然在霍家?消失,她派人在揚州尋了許久,可先生就如同人間蒸發?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可他是誰都好,為何偏偏是皇帝。
霍汐棠慌亂得手足無措,當初與先生相處時的那些過界行為,一?遍一?遍地在她腦海內回放。
「你什麽?」
男人近在咫尺的聲音,一?下將霍汐棠拉回現實。
先生的大掌按在她的腰後,她整個身軀都被?他牢牢攏在懷裏,這?實在是不像話。
霍汐棠後退幾步,拉開與燕湛的距離,低垂著臉道:「是我?失禮冒犯了陛下,望陛下恕罪。」
她這?樣極快接受了這?件事,又極快地與他拉開距離,倒叫燕湛略為訝異。
他本以為,當初在霍府的那番相處,會使他在這?小?姑娘心?裏留下不同尋常的位置。
她必定會依賴他,信任他才對。
為何一?切與上?輩子相同,她對他又疏離了起來。
燕湛垂下的右手指尖輕輕敲打衣袍,指腹摩挲衣料上?的綉金龍紋,彰顯他帝王的身份正穿在身上?,神色已不復以往的清雅淡然。
「恕罪。」他細品這?二字,頎長的身軀前?傾,壓迫感?更?是隨之覆來,他臉上?雖說帶著笑容,可那笑意真?不見得有?多溫和。
「那好,同朕說一?說,你何罪之有??」
霍汐棠的心?口劇烈跳動。
霍府荒唐的教學一?事,及每晚相處的場景,與先生擁有?的共同秘密,和先生的一?次次親密接觸,又怎能算沒罪?
她罪在與太子殿下許下婚事後,竟還敢拿當今陛下做實驗?
她罪在曾恬不知恥地伏在陛下的懷裏。
「我?……」霍汐棠害怕地眼睫輕輕顫抖,眼尾洇紅,就連腳後跟抵在了落地屏風都絲毫未察覺。
她的背脊貼在屏風後,緊緊咬唇不語。
若是她承認有?罪,那陛下恐會順勢追究,罪責極有?可能牽連霍府,可若是說無罪,她方才的話都已經說了出去。
她該怎麽辦,該怎麽辦。
燕湛卻輕笑一?聲:「你怎會有?罪?若是當真?有?罪,朕也應當與你一?同受罰。」
霍汐棠緩緩抬頭:「陛下說的何意?」
他怎會有?罪呢,都是她霍家?膽大包天,竟敢讓當今陛下做啟蒙先生,教導她與太子成婚後如何相處。
燕湛慢慢靠近,每走?一?步,那濃郁的龍涎香便好像隱形的濃霧將她牢牢纏住,掙脫不開。
他停至霍汐棠面前?不足一?步距離停下,嗓音低啞:「你忘了,你同朕之間的秘密?」
秘密。
霍汐棠臉上?的血色緩緩褪去。
燕湛聲音輕輕,如縹緲煙云:「朕如今身上?還有?那求歡散的餘毒,今日便是半月毒發?的日子,朕的好學生,莫是想要賴賬不成?」
「我?,我?不是,陛下……」
他忽然提起這?件事,霍汐棠這?才記起來還有?這?茬,求歡散的藥效已通過別的方式,那日便轉到陛下的體?內了。
只要一?想起當初是如何轉移的毒。
她的心?臟就猶如爆裂般要跳了出來。
燕湛又笑說:「這?毒進入過朕學生的體?內,朕又採取了別的方法幫助學生脫離苦海,恐怕沒人比朕的學生更?懂求歡散的滋味了罷。」
霍汐棠渾身凝滯。
靈泉寺之後,她覺得自己好似就是在那日長大了許多,知道了何為敦倫,知道了有?些事是只有?夫妻之間才能做的,更?知道,她不該與未婚夫君的兄長發?生這?樣的事。
她的呼吸好似都在顫抖。
身前?是男人挺壯的軀體?,身後是堅,硬的落地屏風,這?樣親昵的接觸,這?樣不該存在的關係,頓時讓她羞得無地自容。
就這?時,門外傳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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